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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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九天知道傅岹然并未放过自己,只是他有一种预感:这次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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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岹然在一片昼夜不分的混沌中度过了几天——至于是几天,他也不知道。

  他靠尼古丁和酒精麻痹自己,纸张上画满了不知所谓的粗粝线条,力透纸背,像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生命在张狂起舞。

  傅岹然知道,自己对闻九天的感情是畸形的。可于他而言,畸形反倒是一种正常,他的生命里挑不出一件不畸形的东西。

  “找到自己真正要做的事…” 傅岹然领口大敞,胸前伴着呼吸微微起伏,“谁又真的活过呢。”

  傅岹然伸手想去够一旁的酒瓶,却发现它已经空了。他仰头躺在沙发上,眼神直直的。他脑海里回放了很多很多个过去,幼年在纽约的贫民窟每夜伴着枪声和警笛入睡、忽然有一天来了个陌生的男人让自己管他叫爸爸、被带回国后跟着语言不通的老师学画画……然后毫无征兆的,他被推到了人群的焦点处,人们交口称赞说他是个天才。

  傅岹然像一个提线木偶,被*控着站在舞台中央,没有半分自由意志。直到,闻九天出现了。

  在闻九天身上,傅岹然第一次有了自我;在闻九天出现以前,傅岹然“从未真正活过”。

  傅岹然不知不觉昏睡了过去。酒瓶哐当一声落了地,与此同时画笔从他指间滑下,悄无声息地滚到了地毯的死角,暗无天日的地方。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傅岹然再次睁开眼皮时,是被一阵持续不断的敲门声吵醒的。他不耐烦地揉了下眉心,抓起床边的固定电话打算向前台投诉。

  入住的时候傅岹然明确说过不允许被打扰,他很久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宾馆了。

  门外的敲击声仍旧有规律地响着,不厌其烦。等电话接通的时间,傅岹然被吵得心烦意乱,一秒都忍不了了。

  傅岹然头发耷在额间,几日未剃的胡渣让他显得成熟又颓唐。他扔开话筒,顶着一张阴沉的脸走到门口,“谁让你——”

  门被拉开的瞬间,傅岹然的话便刹住了。他怔了一秒,旋即像是醒了酒般,难得流露出几分正经,“…石老师。”

  门外的轮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他拄着一根拐棍,眼神浑浊而坚定。

  如果闻愚白还活着,或许也该是这副样子。

  “石老师要来看你。” 推轮椅的是何同光。他敲了许久的门,甩了甩手,佯装不经意地朝房里瞟了眼,“看来是来得不巧了。”

  对于何同光,傅岹然如今是多半句话都懒得说。他也不看何同光,只捋了下衬衫,“老师,抱歉我…”

  “无妨。” 石老爷子面色冷淡。他举起拐棍在空中一打,嗓音透着浓浓的仙风道骨,“艺术家大多狂狷。”

  “我推您进来。” 傅岹然转身把轮椅推进房里,何同光识相地没有跟进来。

  “你如今是出息了。” 在屋内坐稳后,石老爷子拎起拐棍,啪的一声打上傅岹然的膝盖,“我在山里避世多年,都能被画协的人找上门来。”

  “学生…给老师添麻烦了。” 那一下打得并不轻,傅岹然的腿却连颤都没颤一下。

  “沈杯的事,我都听说了。” 石老爷子摸了摸系起来的胡须,“何同光有问题。但他的问题,不能掩盖你也有问题。”

  傅岹然嘴唇动了下,没有说话。他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你跟闻家的那个孩子…” 石老爷子拄拐撑地,一针见血,“还在一起呢?”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突如其来地解除隔离,我爸妈兵荒马乱地来接我,所以有点短(哭)明天也会更的,本文从今天起更新改为作二休一

  第48章 教育

  石老爷子名叫石若磊,是与闻愚白同辈的山水画家,如今已年逾八旬。某种程度上,他是傅岹然的开蒙师父。

  傅尚执掌下的闻氏画廊与石若磊关系密切。小傅岹然在改换门庭学习西洋绘画前,一直都拜在这位石先生门下。

  画家不打手,小时候傅岹然就习惯了被拐棍抽腿的惩罚。

  石若磊的另一重身份是曾经的沈杯主评委。闻愚白收山很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沈杯的评选以及后续选手的培养是由石若磊负责的。

  错综复杂的关系让傅岹然面对石若磊时,多少有几分顾忌。然而,一提起闻九天,傅岹然脸上的恭敬减了几分。

  “闻九天么?” 傅岹然神态自然,佯装若无其事,“他是我弟弟。”

  “行了,” 石若磊不太耐烦,举着拐棍点了点,“我什么没见过。你跟闻九天那点事,还指望能瞒过去?”

  “喜欢男人不是什么问题。但你为了闻九天,已经快要毁了自己!”

  “闻九天从小没有父母教导,” 傅岹然坦率承认,“既顽劣,又缺爱。我难免会多纵容他一些,好在…他是听我的话的。”

  石若磊眯缝着眼睛,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傅岹然。半晌他冷笑一声,“你在纵容闻九天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在纵容你自己?”

  “还有,闻九天若是真那么听你的话,你何至于丢下沈杯在这里放浪形骸?”

  “傅岹然,” 石若磊用拐棍用力戳了戳地面,“大家捧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二十几岁就自甘堕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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