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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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我刚刚那句话,刚要开口回答,他又问:“考上的,还是没考上的?”

  我老实回答:“没考上的。”

  “那不就得了。”

  谢老师扔下这句,似笑非笑地回头看我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留下我原地咂摸这不轻不重的五个字,最后似懂非懂地叹口气,背上沉重的画具回宿舍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宿舍床上,我实在提不起劲拿出画板画速写了。

  我妈打来电话,嘘寒问暖地把我的饮食起居全过问了一通,这才在那边放心挂断。把手机扔在一边,我躺在床上挺尸一会儿,还是不情不愿地坐起来摆好画架,呆怔片刻,刚要起笔,又忍不住琢磨:边岩现在在干嘛呢?这么晚了,他应该都睡着了吧?说起来,这周他们应该也放假吧?

  我这么想着,不自觉把手伸到后面摸索着,把手机抓到手里,犹豫着想给他打个电话,却又怕吵醒他。

  这想法一冒出来,顿时像烧开的沸水,咕嘟着怎么也不肯平息下去。

  打不打呢?我拨了号码,又返回主屏幕,过一会又拨一遍,又返回去,这动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眼见着要十一点了,我终于做了决定:算了,下周早点回来打吧。

  刚把手机扔回床上,冷不防铃声大作,伴随着“嗡嗡——”的强烈震动,把还在发呆的我吓了一个哆嗦,我仰身去够手机,抓起来一看:边岩?!

  心脏“咚”在胸腔里雀跃地跳了一下,我瞬间从刚刚半死不活的状态中振奋起来,一边接起电话,一边起身走到阳台。

  对着手机“喂”了一声,那边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压得低低的也能听出些少年气:“卢沛,你睡了吗?”

  “没有呢,”我把胳膊搭到栏杆外面,“还要画几十张速写。”

  其实我只要再画十几张就够了,可不知怎么话到嘴边,舌头一拐,把“几”和“十”掉了个个儿。

  果不其然,我听到他在那边惊讶道:“这么多啊……”

  “对啊,每天都要画一百多张,右胳膊都疼得抬不起来了,我现在在用左手和你打电话。”这么说着,我左手伸过来,把电话换到了另一边耳朵。

  “天啊……”他似乎被我这夸张的说法吓住了,感叹一句,又问,“是不是特别累啊?”

  “可不么……累还是其次的,主要是精神压力大,复读过两三年的一抓一大把,我画完一张速写,人家起码画了两三张了,我现在做梦都在画画,现在脑子里还在画呢。”

  “啊?那那……”他结巴两声,似乎被我这一上来就倒苦水的架势给震住了,“那怎么办啊……”

  他难得没了主意,又破天荒问出一句“那怎么办”,倒让我忍不住笑了一声:“没事没事,刚刚是吓唬你的,也没那么夸张。”

  我以为他听我这么一说,肯定又要炸毛,指责我满嘴跑火车,可谁知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转而安慰起我来:“没事啊,复读过两三年的和应届生肯定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不过你基础好,赶赶就上去了,不用现在心急和他们比。”

  哎?他怎么知道我最想听的是这句?

  我觉得边牙牙同学真的离成精不远了,一句一句都戳着心窝子来,没几句话就把这一个多周郁结在我心里的烦闷化解开了。

  又说了一会儿,我低头看看时间,对着电话里说:“不早了,你们明天不还得早起吗?快去睡吧。”

  “你能睡着吗?”他问。

  “不知道……你睡不着?”

  “不是,要不……卢沛,”他在电话里停顿一下,“你唱首歌助助眠吧。”

  他这话说得模棱两可,搞得我一时不知是给我助眠还是给他助眠,只能对着电话犹豫道:“……摇篮曲?”

  “不是给我助眠,”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是给你,唱首歌就把脑子里其他东西清出去了,你唱首你喜欢的吧。”

  乍一听,这话说得还真有道理,大半夜的,我没过多往别处发散,想了想说:“好啊,那……唱首五月天的《知足》吧。”

  我清清嗓子,对着电话低声唱:“怎么去……”

  刚唱出口,被他打断了:“等等!”

  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在搞什么,我稀奇道:“这唱歌的都这么淡定,听歌的还得做好准备啊?我说边牙牙同学……”

  “好了!”他又打断我,“开始吧。”

  “……哦,”我眨眨眼,没多想就服从了这一声令下,很快进入了状态:“怎么去拥有一道彩虹,怎么去拥抱一夏天的风……”

  一首歌唱完,他还有模有样地点评道:“不错不错。”

  我都能透过电话线看见他在那边点头了。

  挂了电话,我在阳台上多待了一会儿,一阵轻松地想:你看我们家边牙牙多窝心啊。我爸妈安慰不到点子上,怕他们担心又不能说太多,老师呢,又故作高深地摆架子,多余的安慰一句都不肯多说,再看看我们边牙牙同学,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安慰人。

  我心情一好,坐回到画架前,嗖嗖嗖又画了十几幅速写,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第30章 集训

  说起来,在那大半年里,我俩只有每隔两周的星期天下午才是共同休息的日子,而那也成了我昏天暗地的集训生活中一束熠熠生辉的小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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