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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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双榕的话断在嘴边,看了看前排坐的司机,又转向李聿,想他怎么会来,还坐出租车——在一起的两年间,宋双榕见李聿打车的次数十指可数,因为他觉得不环保,也没必要。近的地方步行,稍远的地方骑自行车或乘地铁。

  还没开口,李聿便说:“我来拿钥匙,你太慢了,我晚上还有课件要做。”

  “哦,给。”宋双榕机械地把手抽出口袋,张开手掌,递过去,并不意外这个回答,同时也理解了李聿的打车行为。

  ——两个人一起走路或共同做事时,李聿也曾多次说过“你太慢了”,“不要浪费时间”。

  李聿垂眸盯着钥匙,像在确认,几秒后才伸出手,但并不是用手指拎起,而是整个手掌覆盖上来。

  他的手很热,宋双榕的手冰久了,几乎失去温度,被碰到时像烫了一下,往后缩了缩,幸好钥匙没掉。

  李聿握住钥匙,把手抽走了。

  “那,”宋双榕见他绷着嘴角,没有寒暄的意思,正遂自己的愿,于是主动抬手挥了挥,说:“再见。”

  出租车仍停着没动,司机向后侧过半张脸,像在征询李聿的意思,但李聿没张口,他又转回去了,手肘撑在方向盘上刷短视频,毫不着急的样子。

  嘈杂而快节奏的背景音乐传出,与黑夜格格不入,宋双榕觉得李聿一定嫌吵,但他还是没走。

  既然钥匙已经归还,宋双榕无意久留,他全身都冻得僵硬,连尴尬都感受不到了,只想迅速离开,转身去扫共享单车。

  扫码时因手抖,几次都失败了。这时李聿推门下了车,走到单车一侧,隔绝了大部分路灯洒下的光。

  宋双榕陷在黑暗里,但那些光却像蜜一样,绕着李聿的边缘柔柔勾勒,使他看上去挺拔而温暖。

  太不公平了。宋双榕扫视两眼,继而仓皇地低头扫码,失去光线后更扫不上,再次失败后,他扬起脸看向李聿,生气和委屈糅杂在一起,力气不大地吼:“你干什么?钥匙我已经还给你了!”

  李聿的目光越过他,远远地探向路的另一头,没头没尾、略带不满地问:“这么晚,他不送你回去?”

  作话:

  来啦!今天回家晚了,外面好冷,像李聿看见宋双榕跟变心对象在一起那晚的心一样冷。

  第6章

  荣楼对李聿来说不是全然陌生的,宋双榕在他面前共提起过三次。

  第一次是去年五月五日,春末夏初,劳动节假期刚过去,宋双榕的期末短片剧本敲定。

  故事梗概为一个少年在雨夜中寻找遗失的一颗牙。

  一如宋双榕不按常规出牌的风格,他说灵感来源于自己近期正被牙痛折磨。

  学生作业的经费有限,片头的雨景地,宋双榕挑来挑去,放弃了几个收费的影视基地,最后选定在荣楼。

  开机之前,他把勘景时拍的照片打印出来,趴在地毯上看,越看越满意,又调出荣楼的资料,兴趣盎然地了解京剧文化。

  李聿原本是在书房做课题,抬眼就看见宋双榕蹭乱的T恤和露出的一节腰,他起身走过去,帮宋双榕把衣服拉好——他感冒将近两个月才痊愈。

  反复几次,李聿干脆坐在沙发上监督他,在大脑中整理课题。

  没多久,宋双榕一蹭一蹭地也挪到沙发上了,不知道在手机上看见什么,笑得乱抖,重心不稳地倒在李聿身上,头枕他的大腿,微微张口喘着气。

  李聿双臂抬了抬,最后单手隔着布料放在他腰上,宋双榕说痒,但也没躲。

  没多久,宋双榕把手机关了,随手掷在地毯上,似乎以为李聿同样无所事事,搭话道:“我还没听过京剧,我家那里都是唱高甲戏。你呢?”

  李聿说:“我也没有。”

  “小时候没有被家长带去听过吗?我同学说,北华的小孩都是听京剧长大的。”

  李聿根本不用回忆,就能回答:“没有,不是。”

  “哦——”宋双榕眨了眨眼,因为仰躺的姿势,头发向后落,整张脸都露出来了,眼睛看上去更大,以至于眼神像是带着向往,“那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带你去玩什么啊?”

  李聿出生于北华市市郊,父母皆是市郊一所大学的数学教授,虽比不上北华大学,但名气不低。李聿童年时期待过最久也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该所大学的图书馆。

  十岁之前,李聿只是单纯地对数字敏感,能背出家里所有银行卡的卡号与密码,尽管被父母勒令忘掉,但仍牢记至今。

  十岁那年,因在书上看了安德鲁·怀尔斯证明费马大定理的全过程,他同样选择在数学领域深造。

  中学时期连拿两届国际奥赛金牌,被北华大学提前录取,而后读博留校。

  十八岁正式搬离父母的房子,二十岁父母双双退休,远赴南方小岛颐养天年。三人每半月通话一次,每年见两面。

  若让李聿来说,他认为自己迄今为止二十五年的人生还算平坦,也不无聊,但讲起来却乏善可陈,一定不是宋双榕感兴趣的那种,因此选择不说。

  “没什么玩的。”

  李聿拨了拨宋双榕的额发,低头和他对视,以为宋双榕会马上说一大堆自己的事,例如他被父母带去听戏,或在游乐园吵着要买冰淇淋之类的——和他每次下课回来讲课堂趣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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