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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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微凉,吹动她的长发,拂过他侧脸的时候捎带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陆子安握着她的手的手指微微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眉眼还带着一分娇俏,但眼底却已经有了缠缠绵绵的情意。

  她脸上还带着笑意,回眸时却撞进了陆子安的眼里。

  视线交缠,她微微抿了抿唇,却大胆地没有退缩,而是朝他微微倾身。

  陆子安下意识想去抱她下来,但是却没想到沈曼歌一手扶在他肩上,就这样吻了上来。

  凉凉的,带着刚才吃的冰淇淋的浅浅淡淡的甜。

  分明有些紧张,却又固执的不肯退让。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吻。

  轻轻扶住她的腰,免得她摔下来,陆子安浅尝辙止,轻轻吻了几下便松开了她。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彼此略显急促的呼吸出卖了他们的心境。

  终于,到了门口。

  陆子安给她打开门,在里面转了一圈,确认没问题了才点点头:“你洗洗睡吧,记得把门窗关好,我就在隔壁的房间,有事叫我。”

  “好的。”沈曼歌乖巧地应了一声,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伸手摸摸她的头,陆子安没再多说,转身走了出去,顺手帮她带上了门。

  回到房间里,陆子安扯了扯衣领。

  大概是太热了吧?总感觉心情无法平静。

  他顺手把空调调低,随便拿了件衣服进去冲了个澡。

  出来时仍然有些心浮气躁,他深吸一口气,在桌上铺了张纸。

  从箱子里取出一个银花丝香炉,他点了一支檀香,深深地吸了一口。

  感觉整个人一下就清醒了。

  取出娄主任新寄过来的敦煌飞天的图,他仔细地看了两分钟后,沉思片刻,便提笔开始进行绘制。

  其实于画画,陆子安并没有太多的渴求。

  他更多的,是将画画与书法,作为静心的途径。

  在挥洒之中,让心宁静下来。

  而娄主任之所以在众多画师里,挑中陆子安作为敦煌壁画的匠师,也算是眼光毒辣。

  如今的华夏,许多画师都喜欢随波逐流,追赶时尚。

  什么流行就画什么,只求能提高价格,卖个好价钱。

  但是这样的画,充满匠气。

  匠气一词,可以说,这是对一个画家最负面的评语。

  但凡见过陆子安的画的人,对他的评价,往往都会提升几个层次。

  原因就是,陆子安的画,永远不会充盈着匠气。

  他画的人物,灵动而雅致。

  画的山水,充满了书卷气。

  匠气与书卷气的区别,不在笔法,而在于笔意。

  书法中对于“笔意”的重视,是从北宋开始的,所谓“宋人尚意”。

  米芾说:“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

  苏东坡则更进一步:“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这种说法,便是把“笔意”放到了“笔法”之上。

  苏东坡更有言:观士人画如阅天下马,取得意气所到。乃若画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糟枥刍秣,无一点俊发,看数尺许便倦。

  “士人画”之所以好,在于有“意气”。

  “画工画”为什么让人“看数尺许便倦”?

  原因是“无一点俊发”,也就是缺乏“笔意”。

  董其昌提出“南北宗”论,极力推举南宗画,也是从笔意出发。

  他认为一旦落入“画师魔界”,则“不复可救药矣”。

  陆子安绘画时,因为手腕极稳,心境平和,画出的画更加虚灵微妙、随机生发。

  而这八个字,正是南宗画笔意的精髓所在。

  如今他寄回敦煌的画,每一幅都被精心裱了起来,就挂在敦煌莫高窟的一个空洞窟内,供游人参观。

  有许多高校的学生自发组织前往欣赏,细细体会。

  去的人多了,也有人开始察觉到了异常。

  于是有一众前往参观的艺术生就被几名记者堵住了,问他们可有所得。

  当时那个视频,沈曼歌还给陆子安看过。

  那几名学生彼此对视一眼,面露惭色。

  最后是一名男同学往前一步,缓缓地道:“我学画十三年,但是我只在陆大师的画里,看到了自己。”

  记者们听得一头雾水,待要细问,这些孩子却是死都不肯回答了,只说他们要说的,都被恽格说过了。

  而恽格对南宗画笔意的描述,则更加文雅:“元人幽秀之笔,如燕舞飞花,揣摩不得。又如美人横波微盼,光彩四射,观者神惊意丧,不知其所以然也”。

  这也是记者们共同的感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其实,“虚灵微妙”也好,“揣摩不得”也好,都是强调用笔的灵变不拘,不得有固定的格式、套路与趋势。

  “纤微要妙,临事从宜”,就如金圣叹论文章“笔势如龙蛇夭矫不就捕”。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产生“如在山阴道上行,山川自相映发,使人应接不暇”的效果。

  否则,观者兴味索然,自然是“看数尺许便倦”了。

  思绪回转,陆子安落下最后一笔。

  “画得真好。”旁边飘来一声幽幽的赞叹,带着七分崇拜:“子安,你画得越来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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