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民服务[快穿] 第2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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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大队的机修站,怎么听怎么都是草台班子。

  换成公社就不一样了,公社已经意味着公家。公社特地从省城请来的8级钳工师傅到出来的拖拉机,那质量,必须得是杠杠的。

  所以,这个农机维修站必须得安排在公社。

  况且,赵家沟大队也没空房子了,不找公设想办法,总不能露天造拖拉机吧。

  革委会主任笑容满面地出了办公室,满怀期待地去见8级钳工师傅。

  结果还没等他伸手跟人握手,吴师傅先阴沉着脸招呼田蓝和陈立恒:“跟你们讲一声,我马上就回去,这个农机站你们另请高明吧。反正我不能挖柴油机厂的墙角。”

  革委会主任惊呆了,下意识地回头看知青。

  你们两个年轻人是耍我玩吗?刚才在办公室是怎么说的?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啊!

  田蓝和陈立恒也在心中翻白眼。

  老天爷哎,他们不就是进去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吗?这老两口又怎么吵的?都威胁走人了。

  田蓝瞅着吴母难掩得意的傲慢神色,心中狠狠地给对方记下一笔。

  没大局观的家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你把老头给赶跑了,你一个财务人员怎么支撑得起农机站?为私人的一点小纠纷就干这种蠢事,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

  她立刻调整脸上的表情,做出疑惑的模样:“叔,你这话我听不明白了。我们什么时候挖柴油机厂的墙角了?你不是退休了吗,你也不在厂里上班了呀,我们这不算挖人才。”

  吴师傅还是板着脸,气呼呼的:“你们让我组装拖拉机往外面卖,还不叫挖柴油机厂的墙角?都这么来的话,那人家还要买柴油机厂的拖拉机?这不叫挖墙脚,这叫啥?”

  虽然说国营厂是铁饭碗,工人只要埋头搞生产就行。

  但日历已经走向1980年,工厂产能过剩,销售出现问题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吴师傅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琢磨生产技术,但人家毕竟是省城的工人老师傅,不至于不知道什么叫竞争。

  当然,他说这话也并非真的担心柴油机厂的销售会出现问题。在他心目中,就这小打小闹的,怎么能够跟柴油机厂这种钢铁巨人相提并论呢?

  他就是被他老婆挤兑的吃不消,所以要当场发作。

  田蓝看他气呼呼的样子,在心中默念忍字诀。

  他这样的算啥呀?

  当年自己搞统战工作的时候,啥矫情精没见过。有人作妖作到你恨不得拿大耳刮子去刷他,成心给你捣乱。

  那会儿她真年轻气盛呢,不也捏着鼻子忍下来了吗?还把人哄得好好的。

  现在,她也宝刀不老。

  田蓝摇头,一本正经道:“叔,你这话我觉得不对。首先,咱们是不是因为拖拉机供不应求,所以说你才给我们亲手造出了拖拉机?这事您不否认吧?”

  吴师傅可有可无地点点头,没吭声。

  田蓝继续往下说:“这说明什么?说明拖拉机的产能不足。与此同时,叔,您是从哪儿搞到的拖拉机零部件?总不会是偷厂里的吧?”

  “放屁!”当了一辈子优秀工人的吴师傅勃然大怒,坚决不能扣上这个屎盆子,“老子兢兢业业干了30多年,从来没占过厂里一点便宜!我怎么会偷厂里的东西?这都是我自己买的!”

  田蓝笑容满面:“现在生产原料都供应给国营厂,您能买到,是不是说明柴油机厂并不缺这些?”

  吴师傅点头:“那当然了,我怎么能跟城里抢生产原料?那不乱套了吗!”

  陈立恒笑着在旁边做总结:“生产原料充足,产品却供不应求,说明什么?说明就是干活的人不够啊。如果柴油机厂能够把这些生产原料全都变成拖拉机,那大家也不至于满世界地找拖拉机却怎么也买不到。”

  革委会主任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呢,这会儿赶紧两手一拍,完全赞同:“没错,就是因为像师傅您这样的8级钳工太少了,厂里生产忙不过来,所以才导致了拖拉机供应不上。”

  他感觉柴油机厂是有大病。8级钳工啊,还不到50岁的人,居然不返聘,就直接让人这么退休了。

  不不不,不返聘是好事儿。不尊重人才的单位,就不配留下这么好的人才。

  这样的好人才,合该来他们向阳公社,支持农村搞建设。

  早在10年前,中央就部署过,要积极发展“小钢铁、小机械、小化肥、小煤窑、小水泥厂”这些“五小工业”。

  他们向阳公社条件差,没能赶上顺风车,这些年一直原地踏步踏。

  现在,他们一定要把握住机会,积极让人才发挥所长,把机械厂,哦不,是农机维修站给办好。

  革委会主任热情如火,看着吴师傅也冒星星,硬是抓着人家的手紧紧握住:“吴师傅,您在我们向阳公社搞农机维修,不仅不是挖柴油机厂的墙角,而是为我们整个国家的机械工业做贡献啊。这是拾遗补缺,为我们农业机械发展做出巨大的贡献。”

  主任激情澎湃,愣是从三线建设说到五小工业的历史。从头到尾,都没能让吴师傅插上嘴。

  田蓝转过头看吴母,笑眯眯的:“阿姨,你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呀?什么时候能开始工作?”

  吴母讪讪的:“没啥好准备的,东西都在脑子里呢。”

  她才不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论起这点,糟老头子还真比不上她。

  维修啥农机呀?整个公社就没几台农机,最多修修收音机。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们的目的就是打着维修的旗号,自己组装拖拉机卖。

  但向阳公社也没零部件啊,这个同样得去省城买。

  田蓝留了心眼,开口询问吴师傅:“非得去省城吗?要不咱们直接去零部件厂买吧。到时候买的多,还能算批发价。哦,你要是不放心你儿子媳妇,回家看看也好。”

  吴师傅本来是存了这个心思,结果被说出来了,他反而不好意思承认:“有啥好看的?又不是三岁的娃娃,自己不知道穿衣吃饭。”

  田蓝笑容可掬,做出姐姐的模样:“还是得回去看看,小孩花钱没数,要没大人在旁边看着,说不定就寅吃卯粮,到月底连饭都吃不上了。”

  吴师傅脸色大变,倒想起来一件事。他跟老婆子的退休工资。

  现在可没有财务直接把工资打到银行卡的说法,都要自己去财务室领现金。他们老两口不在省城,等发退休工资的时候,厂里肯定会给他儿子和儿媳妇。

  钱入了这俩家伙的手,那就跟他们老两口没关系了。

  吴师傅赶紧问革委会借电话,他要通知厂里,以后退休工资直接给他们汇到向阳公社来。他跟老婆子的,一分不少,连着粮票,油票,布票和其他票证,一并给寄过来。谁都不用替他们领。

  自打退休之后,他算是渐渐琢磨明白了。东西只有抓在自己手里,才是好的。

  你要是直接给了旁人,都不过自己的手了,即便是你的亲生儿女,也认为理所当然,不觉得这东西是你给的。

  你付出再多,人家都懒得让你瞧个笑脸。

  吴师傅可学聪明了,退休工资,他们的自己抓在手上。

  现在的电话也不太好用,因为交换机技术的问题,反正打电话总免不了吼。

  田蓝他们没存心偷听人家打电话,却也被塞了一耳朵,晓得了老头老太太的打算。

  她在心中点头,这是好事儿。

  升米恩斗米仇,其实父母和儿女之间也免不了如此。一味给予却不索取的爱,永远不会被珍惜。人要付出,才会意识到那是宝藏。

  吴师傅打完电话后,才扭过头看老婆,十分轻蔑的口吻:“当然,你要是怕儿子儿媳妇不高兴,你也可以把钱寄回去给他们花。我不怕,老子是当家作主的人,老子才不看他们的脸色过日子。”

  陈立恒目瞪口呆,虽然同为男人,但他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非得压自己老婆一头,真是好日子不想过,存心给自己捣乱。

  到时候,你连房门都进不了你就知道日子有多难过了。

  他都忍不住在心里支持吴秀芳她妈给这老头点好瞧的。

  最起码的,从今天开始,坚决不给他洗衣服。

  又不是没长胳膊没长手,干嘛不能自己洗呀?

  吴母还不知道自己居然多了个支持者,自以为孤军奋战,也坚决输人不输阵:“呵!不晓得是哪个讨好。儿媳妇喊一声爸,那个笑的哟,眼睛都看不到,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谁恶心了?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笑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老天爷哎!这样互相拆台的老两口,居然到今天还凑合着往下过,大概只能说明这时代的人很能忍,不到迫不得已坚决不会一拍两散。

  田蓝生怕他俩再吵下去又要起妖蛾子,赶紧说重点:“别吵了,别吵了,说说看,这个拖拉机都需要哪些零部件?又都能从哪些地方购买?咱们尽量在一个地方买,好歹少跑些路。”

  虽然在为人父为人夫这件事上,吴师傅连合格两个字都勉强,但作为产业工人,他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优秀。

  拖拉机身上的零部件,他门儿清。哪家厂的货物美价廉,哪家厂的零件次品多,他心里都有一本账。

  “这几个去金星厂买,虽然不便宜,但他家的货扎实,特别耐用。这几个去朝阳县买,他们那个厂也是五小工业,10年前响应号召建的。不过他们厂的领导留过洋,手上有真功夫,下放过去的,技术也没话说。”

  一辆拖拉机有上千个零部件,他愣是分门别类,找三家工厂就能把东西买全。

  众人摩拳擦掌,谁都不愿意耽误时间。

  陈立恒当即提要求:“那我们现在动身吧,跟人家谈好了,也好请人早点发货。”

  革委会主任在边上连连点头:“对对对,春风一天比一天暖,有拖拉机耕地开荒,咱们也能早点把庄稼种下去。早种早收获,大家也能早点过上好日子嘛!”

  开过年来,他去县里开完会回来,他就意气风发,准备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别的他们没有,最基本的,能多养猪吧。猪养多了,还怕社员们过不上好日子吗?怎么可能,顿顿有肉吃,那就是公产主义的好日子。

  周围人都太热情了,吴师傅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陈立恒推着上了拖拉机,一车斗的豆腐渣一块儿回赵家沟。

  是的,就是豆腐渣。

  拖拉机都开出来了,怎么能开空车呢?必须得物尽其用,把公社供销社和食堂磨出来的豆渣也一并拖回去,好做霉豆渣呀。

  吴师傅都要疯掉了,他就没见过这么物尽其用的人。

  当然,等他回到赵家沟,被迫跟着运糖运菜的货车一块儿去县城的时候,他只能感激好歹车里没装猪。

  田蓝没和他们一块儿去,她得张罗农机维修站的筹备工作。

  房子是现成的,公社的大会堂,以前开批.斗大会时用的。后来不流行搞批.斗了,大会堂就变成了搞文艺汇演的地方。平常空着,每年六一儿童节之类的活动才会用上。

  现在公社可管不了儿童节,先找个地方让维修站的牌子挂起来才是真的。

  吴母跟着田蓝一块参观大礼堂,难得夸奖了一句:“这地方真宽敞。”

  屋子又高又大,里面宽宽阔阔的,是个现成的车间。最难得的是,作为大礼堂,它里面居然没有桌椅板凳。

  革委会主任在旁边讪笑:“甭提了,本来是要做的。结果正好碰上知青下放,没木头盖房子,他们连棺材板都扒了。公社没办法,只好把木头给他们先用。到现在,小学生过来开文艺汇演,都要自己带着小板凳。”

  田蓝一时间羞愧,替原身对不起祖国花朵。可转念一想,比起看戏的时候没板凳坐,显然是他们知青没床睡觉没门板挡风更可怕。

  所以,小花朵们,你们就忍忍吧。谁还没青葱过呢。

  大家看完新车间,感觉也不需要特别收拾,只要重新粉刷遍白石灰就行。这样能够亮堂些,到时候方便工人干活。

  田蓝又追着问吴母什么样的学徒适合培养成工人。

  吴母又紧张又激动又得意,她没想到老头子的徒弟还要她来挑选。看那老狗还能不能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也没啥标准,重点就是人要细心,能耐得下性子,多聪明倒不需要。有的人就是小聪明,自我感觉特别好。嫌弃做工人不气派,干活的时候三心两意,一心想着下班就出去玩。这种人肯定不行,干什么事都不行。”

  田蓝点头,笑着邀请:“那阿姨你得给我们掌掌眼。我们打算把公社所有的高中毕业生,今年不打算参加高考的人都拉过来参加考核。通过的人,就到农机站来上班。谁是好工人的料子,您见多识广,您看了才算。”

  革委会主任跟着点头:“就是,我相信,由我们吴夫人把关,我们肯定能够找出最好的工人。”

  田蓝又加了一句:“那当然,我们王会计师傅的眼睛那叫火眼金睛。她挑出来的工人,保准吴师傅都挑不出来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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