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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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玙这是怕了?当初是他问我要不要替泽哥儿夺回爵位,让三房自食恶果的,如今一点小风浪便要退缩了?”朱氏面露冷色,道:“戚家还未败,只要沈治能将那批火器运到上京,还能反败为胜!沈治那头呢?可有消息?”

  邱石杨摇头:“沈治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连镇抚大人都不曾收到他的信。镇抚大人正是害怕沈治那头出岔子,这才令属下通知您将所有与戚家往来的痕迹抹去。镇抚大人让我同您说,来日方长,大爷的仇日后也能报!”

  朱氏眼前一黑,身形狼狈地扶住一边的墙。

  好一个来日方长。

  他们筹谋了十五年,原以为再过一两年便能得偿所愿了,眼下却只能饮恨!她如何甘心?她还有多少个十五年可以等?

  泽哥儿已经二十有二了,如今只有个举人的功名。

  虽说这孩子在学业上从不曾懈怠过,也借着戚家的势送他去了国子监,可要在会试金榜题名又谈何容易?

  她能等,她的泽哥儿也不能等。朱氏本是想着替容泽夺回他的爵位,便给他娶个名门妻的。

  邱石杨见她一脸铁青,不由得又劝了两句:“戚皇后已经放弃了戚左都督与二皇子,选择保全戚家。眼下上京的局势诡谲,那位凭空冒出的太子殿下更是神秘莫测,镇抚大人也是出于谨慎。”

  他说着便往外看了眼天色,继续道:“我该离去了,这几日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盯着,委实不宜在莲福寺逗留过久。”

  朱氏也知他一个庄子的庄头逗留太久会惹人起疑,略一颔首,便让他先行离去了。

  邱石杨一走,她便又回了静室,定定望着高案上容珺的灵牌,柔声道:“你放心,你的仇我会替你报,属于你的东西我也会替你抢回来。”

  檀香袅袅,娟白的细烟从香炉里缓缓飘出。

  红木高案上的灵牌静静立着,朱氏望了许久,直到一个身着灰衣的比丘尼前来敲门,说住持请她去用素膳,方提步离开了静室。

  邱石杨一离开莲福寺,缀在他身后的常吉也跟着回去茶寮。

  “那庄头是个练家子,我怕惊动到他,也不敢靠得太近,目前还未查出他们在屋子里说了甚。”常吉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道。

  “无妨的,”容舒笑笑:“知晓大伯母的确与那庄头有勾结便是一个收获了。今夜便寻个机会将那庄头制住,好生查查庄子里藏着的东西。”

  常吉忙答应下来。

  当夜便将邱石杨打昏,带走问话,之后又带着十来人将庄子翻了个遍,这一忙便忙了两日,直到第三日的下晌,方回去客栈同容舒禀告。

  “属下把所有的砖瓦都翻开了瞧过了,里头除了一些霉掉的陈粮与新收的蔬果,便再无旁的东西。”

  知晓那庄子干干净净,并未藏有任何武器,容舒着实是松了口气。

  前世顾长晋会来宛平县调查,十有八九是沈治已经将那批从海外购买的武器藏到庄子来了。

  现下沈治与大伯母、二伯父的筹谋只进行到一半,许多事都还来得及制止。

  容舒从木邮筒里取出阿娘写好的和离书,心道正好趁此机会让父亲心甘情愿地在这和离书上落款,放她与阿娘自由。

  “问好话,便将邱石杨好生藏起来,莫让他逃脱或者自尽了。”

  常吉笑着应道:“姑娘放心,属下会派人盯紧的。”

  二人说了片刻话,忽听外头一阵响动。

  常吉忙出去客栈看了眼,不多时便满脸喜色地回来,对容舒道:“姑娘,主子来了,这会正在客栈外头等着。”

  容舒楞了下。

  顾长晋来了?

  他前两日刚搬入东宫,这会该是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怎么会忽然就来了?

  常吉觑着容舒的面色,见她脸上略带了点儿迟疑的神色,忙道:“主子想来是有甚要紧事要与姑娘商量。”

  容舒“嗯”了声,也不再犹豫,提起裙裾便往外去。

  这客栈就在宛平县郊外,附近种着一排排杨树,黄昏日薄,斜阳黯晴碧,一辆镂刻着暗金麒麟纹的马车静静栖在婆娑树影里。

  马车上,两扇宽大的沉香木车牖敞着,车帘子被挑开,露出里头一张轮廓深邃的脸。

  几乎在她出了客栈之时,那人便偏头望了过来,乌眸沉沉如暮霭。

  容舒捏着裙裾不由得一紧。

  给他驾车的还是在扬州府见过数面的勇士营亲卫,那亲卫恭敬地为她放下脚踏,道:“容姑娘,太子殿下在里头等着您。”

  容舒踩上脚踏上车。

  车厢里头十分宽敞,一张长长的沉香木几案横在中间,上面一个三足雕暗金瑞兽博山炉轻烟澹澹,正点着她惯来喜欢的鹅梨香。

  博山炉旁边摆着茶具,两个莹润通透的白玉盏蒙着一层水雾,茶香袅袅,带着点儿甜腻的果子香,是她惯来爱吃的果子茶。

  容舒抬起眼。

  便见眼前的男人身着一袭绣暗金五爪蟒龙的玄色衣裳,一头乌发往上梳起,只用通体漆黑的玉冠束发,露出光洁的额。

  他的眉骨很深,高鼻深目,薄唇似刃,愈发显得轮廓凌厉。

  容舒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目光对上的瞬间,她的心重重地跳了下,用力掐紧了指尖方控制住自己不挪开视线。

  马车缓慢地动了起来,马蹄“嘚嘚”溅起一层尘土,晚风从外灌入,吹散了飘在车厢里的朦胧雾气。

  容舒轻声问:“殿下要带我去何处?”

  顾长晋低沉的声嗓淡淡应着:“四时苑,容昭昭,我们去四时苑。”

  第八十章

  “去四时苑, 容昭昭,我们去四时苑。”

  容舒愣了下。

  顾长晋将茶盏轻轻推了过去,温声道:“这是你爱吃的梅子茶, 我放了一勺梅子蜜。”

  容舒心神还在因着他云淡风轻的那句“容昭昭, 我们去四时苑”而恍惚着, 她下意识端起茶盏。

  恰这时,马车一个颠簸,滚烫的茶汤泼了出来。

  预想的疼痛并未落下。

  顾长晋粗粝的掌覆在她的手上, 茶汤“滴滴答答”地从他手背滑落,在他白皙的皮肤烫出一小片红痕。

  他却仿佛一点儿也不不觉烫似的,面无波澜地取过一块布帛,拭去手背上的茶汤, 叮咛她道:“容昭昭, 仔细烫。”

  容舒低下眼,顾允直总喜欢唤她“容昭昭”。

  那日在山谷的木屋里,从他用顾允直的语气唤她“容昭昭”开始,她便知晓了, 前世她吃酒后做的梦, 从来就不是梦。

  松思院那张拔步床,只要床幔落下, 便是另外一个世界。

  那里有喜欢容昭昭的顾允直。

  “顾长晋就是顾允直,顾允直就是顾长晋。”他曾经在她耳边如是道。

  容舒知道他不会信她说的,她从不曾梦见过前世。

  他那样一颗绝顶聪明的脑袋, 大抵从醒来的那一刻便猜到了她有前世的记忆。

  是以才会去救许鹂儿, 才会提醒他潘学谅一案的疑点, 才会果断地与他和离, 才会去查沈治和侯府。

  容舒并不害怕他知晓这些, 在她说出她没有梦到过前世,他便该明白了,她不想要再续前缘。

  “殿下,那是秋山别院,不是四时苑。”容舒望着他,认真道:“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四时苑。”

  这一世没有,她也不曾去过四时苑。

  顾长晋未语,只垂眸凝视着她。

  她认真说话时,眸子总是很亮,春潮般的一双桃花眸就像寒夜里的星子,清媚明亮,带点儿倔,又带点儿坚定。

  她从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决定做的事总是笃定地排除万难地去做,决定放弃的事,也总是能快刀斩乱麻地断干净。

  她想跟他断干净,可他怪不了她,也没有资格怪。

  “常吉说那庄头与你大伯母前两日去了京郊的莲福寺,那本是你大伯母的庄子,她却要在选在莲福寺见面,说明莲福寺于她而言,反而是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话题一转,便转到了邱石杨与朱氏的事去。

  容舒满嘴的话一时噎在了喉头,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一副被噎坏了的模样,看得顾长晋古井无波的眸子漾起了涟漪,他道:“我已经差人去查莲福寺住持的底细,此人与你大伯母应是旧识。”

  容舒自也猜到那莲福寺有猫腻,抿了抿唇便道:“大伯母的庄子里没有火器,要么是舅舅还未买到海外的那批火器,要么是火器买了却还未运到顺天府。只要阿娘能将那批火器找出来,献给朝廷,沈家便能救。”

  当然,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沈治逐出沈家,再逼得他认下所有的罪。

  顾长晋“嗯”了声:“七信前两日已经前往扬州了,他会助你娘将那批火器拿到手。”

  他将椎云留在扬州保护阿娘,如今又派了七信去,便是为了万无一失。

  容舒道:“七信公公如今是东宫的人了?”

  若她没记错,七信该是柳公公的人。

  “皇上将金吾卫与勇士营拨给东宫,勇士营本是归柳元所管,此次柳元在扬州立了功,不日便要擢升到东厂任督公。七信接了他的位置,成了御马监掌印。至于原先的东厂督公贵忠,马上便是新的司礼监掌印了。”

  自打顾长晋被认祖归宗后,司礼监掌印裴顺年便主动卸下掌印之位,乞骸骨离开上京。这位大掌印的干儿子杨旭曾任东厂督公,当初派人在长安街行刺顾长晋,与顾长晋可谓是不死不休之仇。

  杨旭能如此嚣张,还不是裴顺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惯出来的。结下如此梁子,裴顺年哪儿还敢继续留在司礼监?

  “柳元与七信如今都是我的人,至于朝堂,我能顺利入主东宫,都察院、刑部还有翰林院、国子监的几位大人功不可没,孟总宪、陆司寇还要老尚书都在助我。还有戚皇后——”

  顾长晋顿了顿,道:“她非我生母,会认我,不过是一场交易。戚家的旧部拥护我,而我,护住戚衡与戚誉以外的戚家人。”

  男人不疾不徐地给她说着宫里朝堂里的局势,容舒也不打断他,安静地听着。知晓戚皇后非他生母,她也不觉惊讶,仿佛早就料着了一般。

  戚皇后不是他母亲,徐馥也不是。

  而他曾经说过,顾长晋一直是顾长晋。

  容舒低下眉眼,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果子茶甜度适中,温热可口,的确是她爱喝的那个味儿。

  他其实一直记着她的喜好。

  容舒只喝了一口便不再喝,放下茶盏便道:“我听常吉说,梧桐巷顾府如今已是人去楼空,谁都找不着萧馥,大人可知她去了何处?”

  “不知,我回来上京的那日她便消失在了梧桐巷。”顾长晋轻轻眯了下眼,道:“无妨,她一定会来寻我。”

  萧馥一定会来寻他,启元太子死后并未葬入皇陵,他杀幼童炼丹之事,惹得大胤百姓民怨沸反,嘉佑帝并未将他葬入皇陵。

  是以,萧馥至今都不知晓嘉佑帝将启元太子葬于何处。

  “不能忘记你的杀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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