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太子是我前夫(重生)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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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忙乎过后,二人还未坐下喘口气便听柳萍回来禀告道:“主子,沈家的马车到了。”

  柳萍是顾长晋在扬州的暗桩,轻功了得,还擅长暗器。

  前几日容舒说要回来沈园时,顾长晋并未阻止,只说让她带上一人,这人便是柳萍。

  想起顾长晋,容舒思绪难得地起了些怔楞。

  去屏南街的第一夜,他给她抬了水进屋后,便让他回去自个儿屋子睡了。

  他倒是应下了,给她放下套干净的衣裳,便出了屋。

  容舒还当他是真的回去他自个儿的屋子睡呢,若不是第二日,常吉那一嗓子“主子,您怎么在这睡”,她都不知晓这男人在门外守了她一整夜。

  容舒在屏南街住了十日,前头三日,他每夜都会给她守夜,就在门外靠着墙,抱胸而眠。直到第四日,落烟搬进来与她一起住,方没再守夜。

  离开屏南街之时,他也不问她准备如何做,只对她道:“柳萍以后便是你的人,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

  秋阳杲杲,男人寒潭般的一双眼,被这艳艳秋光染出暖意,深沉处似有暗流翻涌。

  烛花“噼啪”响了声。

  柳萍还在等着容舒发话。

  容舒骤然回神,忖了忖便道:“柳护卫陪我去垂花门,落烟姐便在漪澜筑守着。”

  说着,低头理了理裙裾,与柳萍一起去了垂花门。

  沈治步履匆匆地绕过影壁,刚过垂花门便见容舒领着个陌生姑娘在那等着,忙停下脚步,细看了她一眼,方道:“你遇刺的事,江管事都与我说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替你出这口气。”

  容舒面露神伤,轻声道:“昭昭倒是无事,就是张妈妈……”

  她与张妈妈的感情一贯来好。

  沈治道:“莫伤心,舅舅会寻最好的郎中为张妈妈治病,张妈妈吉人天相,定会醒来。”

  如此安慰两句,他便让人取来一个装了鲛珠的匣子,道:“这是舅舅从福建带回来的海货,算是个稀罕货,你拿去打一支发簪罢。舅舅一路风尘,先回三省堂休整一番,明儿再与你详说这趟舅舅在福建的见闻。”

  从前沈治在外走商回来,小容舒总喜欢缠着他,要他给她说外头的见闻。

  这也算是甥舅二人心照不宣的传统了。

  容舒垂下眼,轻轻攥紧了手里的木匣子,应了声“好”。

  夜半时分,更深露重,沈园各处都落了匙。

  柳萍穿着夜行衣从漪澜筑的窗户翻入,对容舒道:“姑娘,三省堂的寝屋已经熄灯了,香也点上了,您想要小的何时动手?”

  容舒这会正端坐在榻上,她这半宿都不曾阖过眼,闻言便望了眼角落的更漏,旋即闭了闭眼,道:“那香半个时辰便能起效,再过半个时辰便动手吧。”

  第七十章

  丑时三刻, 正是夜深人静,酣然入梦的时分,三省堂的后院蓦然亮起了一片火光。

  椎云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对顾长晋道:“主子, 在沈园外盯梢的人说里头走水了, 可要属下再多派些人过去?”

  走水了?顾长晋蹙眉。

  思忖片刻后,他道:“不用。她心里有数,不会闹出人命。”

  一边儿的常吉“呸”了声:“要搁我说, 那沈治就是个吃里扒外、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一把火烧死才好。”

  沈治这一夜可谓是惊心动魄。

  下人们拍响房门说三省堂走水时,他睡得正沉,迷迷糊糊睁眼, 听见外头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整个人从睡梦里惊醒,踉踉跄跄下榻。

  偏生脑仁儿跟揣了块铁似的,头重脚轻,一看窗户外的火势, 吓得脚狠狠一崴。

  顾不得理会那钻心似的疼, 沈治连外袍都来不及披,步履匆匆地跑去书房, 抱下墙上挂着的画,启动机关,将手伸入那暗盒里, 直至指尖触到一个铜钱大小的扣环。

  铜扣环那冰凉的触感令他骤然打了个激灵, 他等闲不会如此沉不住气。

  这一刹的停顿生生叫他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对, 火势若是似刚才所见的那般大, 这会怕是浓烟滚滚才是, 他却只闻道几缕浅淡的烟味儿。

  沈治忍着巨大的晕眩感往窗外看了眼,手从那扣环里挪开,转身行了几步,用力推开墙上的窗牖。

  “咔嚓”一声,一截熊熊燃烧着的梧桐树枝擦着窗橼坠落。

  三省堂的确是着火了,却不是屋子,而是种在寝屋和书房前后的树。

  那几棵郁郁葱葱的树长得高,火光窜得极高,瞧着十分唬人。只那冒火的树离屋子尚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烧不到这头来。

  眼前的火光在眼里不断放大,沈治晃了晃头,又用力地拍了两下脸,再睁眼时,那火光仿佛小了些。

  越来越多的家仆抬着水冲进来院子,男人回眸望一眼,快步合起那暗盒,将画挂回去,接着便扶着头,出了书房。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躲在暗影处的人缓缓站起身,望向木墙上的画。

  沈园也不是头一回走水了,下人们有条不紊地抬水扑火,在江管事的指挥下,天蒙蒙亮的时候,火终于灭了。

  三省堂前前后后种了二十多棵亭亭如盖的梧桐树,着火的是寝屋与书房挨着窗的几棵梧桐树。

  江管事擦了把额头的汗,方才乱哄哄的,一时竟想不起究竟是哪个家丁跑来说三省堂着火的事。

  那人信誓旦旦地说火都快要将三省堂烧没,催魂似地催着他来三省堂,直把他吓了个亡魂大冒。

  眼下瞧着,不过是虚惊一场。

  沈治直到火扑灭了才彻底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半夜着了凉气,还是方才吸了点儿烟雾,这会儿脑仁儿越来越痛。

  江管事见他面色差极了,便道:“老爷先去旁的院子歇一会罢,这头有老奴盯着,等天亮了便叫人把烧坏的梧桐树挖走,栽上新的。”

  沈治颔首,想起什么,目光环视一圈,道:“昭昭呢?”

  漪澜筑离三省堂隔着两盏茶的距离,方才这里闹成那样,她那头应当是知晓这边的动静的。

  江管事道:“姑娘本是要往三省堂来的,小的怕这头火势控不住,伤了姑娘,便劝她回去漪澜筑等。老爷放心,小的已经让人给姑娘传话了。”

  沈治听罢,颔首嗯了声。

  方才那火势连他都被唬住了,容舒过来只怕要被吓到,不来也好。

  “把书房和寝屋的门锁落好,我去祥云阁那里歇两晚。”

  祥云阁是沈园的一处客院,专门用来招待贵客,常年都有人洒扫。

  沈治头疼难忍,到了祥云阁便睡了个昏天暗地,醒来时天色已经擦黑。

  睡了一觉后,他的头疼不见半点儿好转,整个人仍旧昏昏沉沉的。

  只他心里记挂着三省堂那头,强忍着不适,回去三省堂。

  院子里多了几个坑,都是烧坏的树被挖走后留下的。

  沈治大步流星地进了书房,启动机关,再次摸向暗盒里的铜扣环。

  他看了眼紧阖的门窗,指尖用力一转。

  一阵干涩枯哑的划拉声在幽静的屋子里响起。

  不多时,那堵用来挂画的木墙缓缓拉开一道一人宽的缝隙,露出一个逼仄狭窄的密室。

  沈治疾步入内。

  这密室只能容一人入内,里头只有三面刻着凹槽的泥墙,此时这些凹槽里正摆着两本账册与几封书信。

  沈治捡起那账册与书信翻看了几下,见无甚不妥,这才放了回去,出了密室。

  将扣环一转,那木墙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男人立在木墙前,目光缓缓扫过书房里的每一个角落,良久,他轻轻舒了一口气。

  漪澜筑。

  烛光摇曳,两道身影正静静立在书案前。

  落烟正在给容舒磨着墨,“姑娘,舅老爷醒来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去书房,在里头呆到不到一刻钟就又回了祥云阁,还让人给他请了个大夫,说是犯了头疾。”

  “他不过是对三省堂的走水起了疑心,眼下见账册和书信没有不妥,自然就放下心来。”

  容舒循着记忆,将那几封信的内容一点一点复刻出来,继续道:“舅舅这些年掌管着沈家,自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里,是以在确认书房没问题后,便不会再起疑心。”

  沈治与张妈妈了解她,她又何尝不了解他们?

  沈治行事惯来小心,醒来后定然会回来书房再探一番,容舒在书房压根儿不敢多逗留,匆匆看完信,便让柳萍带她离开了书房。

  密室里除了两本账册,便只有四封信。从墨迹的色泽来看,应当是每隔几年便送来一封信。

  最近一封信的墨迹新着呢,想来是新近半年才收到的。

  这几封信话语寥寥,每封信都只有只言片语。

  新近这封信,就只有两句话:福建,借他之手买货。

  落款处写着“先生”二字。

  容舒捏起信纸,细看了两眼,吹干墨水后便装入信封。

  这四封信,她也只看得懂这一封,其余三封,每个字或者每个词她都认识,只那话里的意思,她却看不明白。

  譬如墨迹最陈旧的那封信,上头只有一个词和一个时间的落款——

  【契成,建德三十七年五月初三。】

  契成?

  这是二人结契了?若当真结契,又是缘何契成?

  这是唯一一封落了年月日的信,建德三十七年便是嘉佑元年,是嘉佑帝登基为帝的那一年。

  还有一封信更是古怪,上头就只有一个字:换。

  换?

  换什么呢?

  容舒越看越觉疑云重重,与舅舅通信的这位“先生”究竟是何人?

  这几封信看下来,此人的口吻更像是在命令,而不是同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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