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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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枫说着说着就变得有些激动,连鼻音都重了几分。

  “哦,是么。”

  邢岳就没再说什么。

  伟大的胜利啊,那挺好的。

  可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不开心呢?

  -

  回到家,他洗了个澡,就朝床上一躺。

  他很想睡,想睡得死死的,想赶快把这一夜过去。

  却根本睡不着。

  只要一闭上眼,就有声音不断地和他说话。

  “我不是你的家人么?”

  “哥,你知道吧?就是,我特别特别喜欢你这事儿。”

  “叔叔,您好,我叫项海。邢岳是,是我媳妇。”

  “邢岳,你啥时候比爸爸还高了?”

  “光长得高有啥用,关键还得看气质。你爸我年轻的时候,可比你精神多了。”

  “这么远?咋没选个近点儿的学校呢?”

  “他说过,你爸爸是他的偶像。”

  “他说,‘邢局是个坚定的人,他会牺牲在敌人的枪口下,但绝不可能自己从楼顶跳下去。’”

  “邢局是英雄,大伙都知道,从来没人忘过,也永远忘不了!”

  “他的仇我一定会报!”

  这些人,这场伟大胜利的缔造者,这些无法见证胜利的人,吵得他睡不着。

  于是他就瞪着眼,直到天亮。

  -

  看时间差不多了,邢岳一边下楼一边给周勋拨电话。

  可连打了两遍,始终没人接。

  他撂下电话,发动了汽车。

  今天是元旦假期的第二天,局里的人不算多。

  下了车,他直奔三楼。推开缉毒办公室的门,就觉得阴风扑面。

  一屋子人,全都死气沉沉的,他差点以为进了法医的停尸间。

  “周勋呢?没来?”

  见邢岳走进来,李超主动站起身,“没有。周队他,昨天喝多了...”

  “哦。”邢岳按了按太阳穴,就没再说别的。

  离开的时候,他经过项海的办公桌。

  桌子的一角整整齐齐摞了一摞书,连夹在中间的便签长度都是一样的。只是上面积了薄薄的一层灰。摆在另一边的几盆小花也蔫了。

  邢岳去饮水机接了两杯水,浇在花盆里,又拽了张纸巾,把书上的灰擦了,这才离开了办公室。

  走出大门的时候,阳光正式登场。他被皑皑白雪刺得睁不开眼。

  偏过头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刚好看到悬在分局正门4盏大红灯笼。

  “欢”,“庆”,”佳”,“节”。

  他掏出墨镜戴好,把这又红又白的世界隔绝得干干净净。

  -

  开着车,他先去了罗美华那。

  几个阶段的化疗已经全部结束了,医生说效果不错。再加上她学会了调整心情,药也坚持吃,目前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

  邢岳今天过来,除了看看她,主要是想告诉她...

  “妈,当年我爸最后办的那个案子的嫌疑人,也就是害死我爸的人,昨天死了,案子也破了。”

  “还有,我爸不是自杀,他没有罪。那些个罪名都是假的。”

  听他讲完,好半天,罗美华才长长地吁了一声,“我就说么,你爸那个人......”

  不过紧跟着她又皱起眉,“那他们省厅是不是应该替他正名?是不是应该给他发奖章?是不是应该追授烈士?嗯?”

  “......”

  罗美华这思维跳跃得有点厉害,邢岳险些没跟上,“妈,这些都不重要。”

  “不重要?”罗美华眼睛睁大了些,随后目光又淡下来,动了动嘴角。

  半响,她虚望着面前精致的茶杯,幽幽地问,“邢岳,你说,你爸是不是挺傻的?”

  没等邢岳回答,她又转过头,目光殷切,“你可千万别学他。”

  -

  告别罗美华,邢岳又去了老所长家。

  他把跟项海有关的,一切的一切,都讲了出来。

  听完,刘阿姨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核桃,嘴里只剩下一句,“我的小海啊,呜呜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

  老所长在地上来回踱了好久,最后沉着目光问,“现在该怎么办?”

  “我会努力想办法的!”邢岳看着他。

  老所长深深锁着眉。他明白这里面的利害。

  卖摇|头|丸的事倒还好说。只要量不大,找到关键证人,再有局里面的证明,还能有转圜的希望。

  可打人的事......

  “那个袁国平,会撤诉吗?”

  邢岳摇头。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想都不要想。

  袁国平不但不会撤诉,更会罗织罪名。因为他要把项海彻底毁掉。

  “那个老王八蛋!怎么这么缺德啊!他缺德啊!”这时候刘阿姨又扯过一张纸巾,按住眼睛,“这世上咋就有这么缺德的人啊!咱们小海咋就这么倒霉,偏就遇见这个缺德玩意啊!呜呜呜...”

  老所长捋了捋斑白的头发,继续问邢岳,“那...你有把握吗?”

  “我有。老所长,刘阿姨,你们放心吧。”

  实际上,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但他必须说有。

  有些事,不是因为有把握才会去做的。就像那些胜利的缔造者,并不是为了见证胜利才选择牺牲的一样。

  -

  出了老所长的家,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估么着周勋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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