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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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饮不多时,天上忽然下了一阵大雨,城外铁甲霜戈沐雨不说,部帅府院内突然若有若无,隐隐约约传来了几片树叶掉下的声音,沈越挟剑而出,登石惊一怔间,沈越已制剑立于庑下,透过空阶滴雨,遥遥望空说道:“夜杀,秦七剑,你们既然来了,为何不象个人一样站出来,你们真以为自己的轻功天下无双么?”

  登石镜见状,知是刺客已至,但奇怪的是手下的剑客竟无人应,大喊了几声“黄衫武士何在”,厅下武士,竟无一人应答,就在此时,大厅之外雨幕中忽然飘来两条人影,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冉冉自雨中穿出,忽焉到了庑下,其中一个果然是奇貌不扬,生得扒鼻子,猿耳,双腿粗糙肿大,身穿广袂紫衣,头带危冠,貌枯形瘠,实在骇人得很,人也因为太奇怪而分辨不出真实年纪。此人手中并没有兵器,但双手沾满了鲜血,一直染红了半个臂肘,显然他的双手就是兵器,而且还刚杀了人,身上散发着股微不可闻的香臭味道。登石镜立刻神意惊遽地想到,方才那几片声响,很可能是他们杀人的声音,因为他发现这两人走路并没有声音。此时骤然联想到几日内被残杀的人,有的如被钝物洞穿心肺,显然是此人以天生神力的双手洞穿。根据右贤王段末杯的描述,此人很可能就是夜杀,真名不详。

  另外一人紧跟在怪人身后,巨准修髯,相貌却象个婴儿,也很难知道他的年纪。此人身穿隐纹缬衣,手中挟了柄湛湛长剑,雨珠打击在青朦朦的三尺青锋上,发出奇妙的声响,沥沥滴下的雨滴带着渐渐褪色的殷红——人的血迹。好一个秦七剑!

  这两人忽焉而至,无声无息,他们穿过雨幕而来,但脚下靴上并无半点泥湿的痕迹,不知是什么功夫,如非观察细微如段末杯、沈越者,实在很难发现。此时雨渐渐减小,片刻之间远空云归,阳洒影露,将两道人影斜映到庑下的沈越身上,阳光遮掩住了他的双眼,但却遮盖不住他那柄未出鞘的长剑所散发出来的无御的霸气。

  夜杀和秦七剑望见了沈越和段末杯,相互望了一眼,秦七剑道:“你是沈越?”

  沈越点了点头,两人的影子覆盖了他的表情,是以看不清楚,只听一个冷如千年不解寒冰的声音,道:“你是秦七剑?”

  两人未曾交手,秦七剑似是已被重击一回,心中一震,随即点了点头,望了段末杯一眼,道:“这么说,这位一定是贵国的右贤王了?”

  登石镜早已被这两人激怒,目眦欲裂,双目火赤,大喝一声,道:“秦七师,你们好大的胆,在部帅府公然杀人,如今见了右贤王殿下,还不弃剑下跪,我王或可贷尔一命!”

  秦七师冷冷撩了他一眼,理也不理,转向沈越道:“你们是来杀我们的?”

  沈越道:“我们是来迎接圣花的,你们?在下只是顺便取你们的人头。”

  在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夜杀闻言,喉间突然发出碟碟怪笑,说话声音哝声哝气的,象鬼叫一般,令人心里很不舒服,其实这都是因为他扒鼻子的缘故,实在无足多怪,众人但闻他道:“好大的口气,阁下虽然是右贤王的幕下第一剑客,但却不是整个燕代的第一高手,你想杀我们,而我们也正有杀你之意,你猜我们谁会成功?”

  “在下从来不猜,只有没有把握的人才在拔剑前猜测,答案是我会成功!”

  夜杀和秦七剑闻言俱是一怔,不但没怒,脸上反而立刻慎重起来,忽焉散开成犄角之势,伫立久之,沈越似乎对他们的阵势毫不为意,嘴唇合为一道威棱的弧线,衬托出一张沉毅的脸,那脸上忽然如流过一泓清水,打了一道闪电——他的长剑蓦地出鞘,振臂而起,与此同时,夜杀和秦七剑虹射而至,一个拳风激荡,烈烈可闻,一个人随剑走,剑化银练,虚实相应,凌厉之极。显然两人极擅联手杀敌,而且配合默契,相互补益,这一拳一剑,绵绵不绝,划空而来,激风而啸,刹那之间,剑光闪掣,拳影漫空,把个沈越紧紧罩住。

  段末杯手中捧着盏茶,一直微笑着望向场中,象是在欣赏自己的门客。

  仅此工夫,沈越不闪不避,骤然挥出一道青朦朦的光华,长剑施展开来,卷起一团森寒,如同一座冰山一般突然崩塌,剑尖化为千万冰雪,忽焉罩下,但招数却只有一式,因为简单迅捷,与灵妙的身法配合起来,这一招永无用老,因为只有一式,故可以化化无穷,因为没有攻向,故无所不攻,袭近的夜杀和秦七剑只见此一剑,骤然心中仓惶惊骇,急忙变攻为守,不敢冒进,却不料就在这将变未变的一瞬之机,沈越一剑走实,力重如山地化为两道光华,一道耀想夜杀左胸,一道闪向秦七剑颌下,简易至极,凌厉至极,令人防不胜防,一剑而分高下。

  夜杀和秦七剑脸色泛灰,骤极惊呼,登石镜尚未看清怎么回事,耳中早闻一声闷叫和一声激越的惊鸣,再看时那夜杀已经抱肘登上了庑顶,脸上流露出无限惊惧之色,左臂上鲜血涌冒,转眼把襟衣染红了一大片,秦七剑脚尖点处,人已头下脚上掠上斜对面的屋宇,脸上掠过一抹困惑之色,直到此时,地下他立的地方才见一副衣襟轻飘地上,显然是秦七剑的。只此一招,胜负已分,高强已判,三人都是修为深湛之人,无由所忖,已知进退。只闻秦七剑冷笑一声,道了一句“阁下好剑法,后会有期”,与那夜杀几乎同时鼓臂而起,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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