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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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将灯笼举高,照出他似笑非笑的冷淡眉眼,顿了顿才道:“怎么坐在那里了?”

  沈轶不答话,倏地从墙头上跃下,敏捷得似一只猫。他拉着她的衣角,一语不发地一直扯到了后园里,信手拨开树丛让她看。苏倾低头一瞧,看见地上挖出的小土坑里,躺着沈祈第一次来送她的玉佩,在月色下是温润的乳白色,流苏压在背后,可怜巴巴的,好似等待裁决的罪囚。

  苏倾瞧他一眼,晚起裙子便蹲下来,顺手往土坑里覆土。

  “哎。”沈轶见她问都不问,忍不住拦她,她权当没听到,麻利地填个不停,不一会儿便把玉佩整个儿埋住了,她将那地方堆成个小坟包,拍拍手上尘土,柔声道,“官人,我埋得好不好?”

  “……”

  室内烛火正璀璨,将人影投在纸窗上。沈轶信手扬起帐子,将人抱进去,他的吻比平日里霸道许多,还恶意许多。专往她往耳后、脖颈上的娇嫩皮肤游移,专听她喘,听她讨饶,苏倾伸手捉他的手,外裳便让人趁机解掉了,肩膀让风一吹的时候,她才从晕头转向的抵抗中脱了身,恳求道:“吹了蜡烛好不好?”

  沈轶腾出空来瞧她,只觉得她泪汪汪的眼睛,看得人火烧得更旺:“再叫一声沈轶哥哥。”

  “……”苏倾歪在榻上看着帐子顶,脸色绯红,暂时叫不出口,待到他吻到她脖颈背后,唇齿鼻梁蹭过,细软如小虫爬越头皮,她从小腹到小腿一阵痉挛,当下便从了,紧闭的睫羽濡湿:“嗯……沈轶哥哥。”

  话音未落,帐中便全黑了。

  金灿灿的阳光落在桌案之上,闭上眼睛,眼皮儿也晒得发橘,苏倾腰肢酸软得厉害,一动也不想动,便闭着眼睛枕在他怀里,任沈轶的手抚摸她的长发,又轻轻触摸她的睫毛。

  他的声音低低的,似生怕吵着了她,“你见过邪神么?”

  苏倾闭着眼睛说:“见过。邪神跟你长得一样。”

  “说梦话。”沈轶嗤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见她皱起细眉,方将手放在眉毛上,轻轻抚摸。

  “那三年里,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那梦里光怪陆离,眨眼间活过了好几辈子,都是很圆满的,倒是使得躺着的时候感到过于幸福,醒来的时候又太怅然,倒不如不做。可这些说来她能信吗?到地府里糊里糊涂走了一遭又出来的大姐儿,什么都不知道呢,如今还是个十四五的好年岁,可见这禁术使得很值得。

  这么想着,他便不说了。

  苏倾靠在他怀里,软绵绵、暖融融的一团:“梦见我吗?”

  “没有。”他枕着手臂,闭着眼懒洋洋道。

  半晌,他感觉到有人极轻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细碎的水珠掺杂在那触碰里,变作湿漉漉的一个吻,苏倾瞧着他轻笑道:“梦醒了,我哪里也不去了。”

  蹉跎这六年又三年的光景,人生却始终幸运着。

  “你饿么?我们用早饭吧。”

  第98章 菩萨蛮(完)

  从荷乡离去那日, 夜半三更, 训练有素的车夫在门口安静地等,马儿甩动尾巴, 柳儿和其他的丫鬟把行李安静地搬上车去。

  沈轶看见院中有辆铺好了被褥的板车,便问起来。不知谁透了风, 让他知道那是二夫人预备用来拉他的, 当下绷着脸朝苏倾道:“你躺上去。”

  苏倾回头瞧瞧捂着嘴窃笑的丫鬟们, 赧然道:“我走过去有什么不好。”

  沈轶已掀开被褥, 拍拍褥子:“快来。”

  院里一阵窸窸窣窣的笑声。

  苏倾忍着笑, 推着发髻, 小心地躺在板车上,仰头见漫天的星星明亮闪烁, 因是个无云的晴天,暗蓝的天空广袤无垠,看着便能将人陷进去。

  随后她感觉到板车被抬起来了,沈轶弯腰将车把抬起来, 架在自己腰间,一步一步走着,将她拉到了门口。

  立在门口的临平目瞪口呆, 笑得嘈嘈切切:“呦, 板车上换人了,抬媳妇呢?”

  沈轶并没有打他,也没有瞪他,只是低着眼, 安静地看着坚实的土地,和他落下的每一步,汗水一颗一颗地从他鬓边滚落,沿着他的下颌骨,坠落进土地里。

  这板车可沉得很,他心里想,大姐儿是抬不动的。

  事实上,在启程之前,苏倾便有孕了,在路上颠簸的日子几乎是害喜中度过,她吐一次,沈轶的眼神便暗一分,责怪自己没忍住,太早地要了她。在他看来,十五岁还小,这么小的一具身子,要孕育一个孩子,实在是件危险的事。

  好在临平一家随行,临夫人生过了两个孩子,便同沈轶换了马车来随行照顾。入了夏,她已有五六个月身孕了,有一次二人都折腾得累了,歪在榻上睡着,临夫人半夜惊醒,只觉得耳畔有风掠过,一睁眼便见沈轶半弯着腰,仔细地给苏倾扇扇子,她垂下的睫毛卷翘,鬓边让汗水濡湿的发丝在空中飘着,让他小心地别在耳后。

  “沈将军……”

  他那双清冷的猫一样的眼睛看过来,将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又递她一把扇子,轻声道:“谢你看顾。”

  临夫人大咧咧地扇起来:“你也不必太操心了,女人谁还不经历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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