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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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干身体,换上了干净的睡衣。走到浴缸面前,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漂浮着花瓣的热水里。手在池底下摸索着,找到了阀门,水“咕”的一声漏下去。

  湿透的花瓣发蔫地躺在池底,浴缸上方的摄像头,**地滴着水,依然闪烁着待机的黄灯。

  苏倾吹好头发,轻手轻脚地坐回课桌前,钟表指向九点四十,房间外面一片平静,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地跳着。

  在这套房子里,每晚九点的洗澡,是个定时定点的节目。她已经这样逃避了一周,她的观众却没有任何反应。

  她仰起头,房间里,被她拿水枪弄坏的监控,拆下之后只余几根电线,一直拖着没装新的。

  上一世也是这样,晚乡猖獗的黑色势力发展到这一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在国家重点打击之下,晚乡头顶的乌云即将散去,他做好准备壮士断腕,忙着收回散布在各处的下线,自顾不暇,更别说欣赏她这只笼中鸟雀。

  上一世的自己得知这个消息,野草般生长出慌乱和焦急。

  而这一世的她,心中充满了平和,还有对自由之日的分外期待。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带锁的笔记本,小心地输入密码,本子里粘贴着许多花花绿绿的剪报。

  她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纸上从上至下写了五个人名,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这五个名字,已经被人用横线划去了四个,表明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已经以各种形式消失在世界上。

  只剩最后一个叫“董健”的,括号里注明“原晚乡市市委书记”。

  她拿着笔,默然在这个名字上面画了几个圈。

  日历又向后翻了一页,距离月底还有十天。

  高二年级转眼迎来了新学期的第二次月考。

  苏倾在这次考试里头一次尝到了自信涂卡的滋味,试卷发下来,英语考了九十八分,比上次进步了整整三十分。这三十分里没有什么蒙或猜的水分,英语老师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古怪。

  “要向苏倾同学学习。”

  班级里零零落落的掌声响起,有些漠不关心,有些是看她笑话的讽刺。

  苏倾安静地把试卷整齐地折叠起来,收进试卷夹里。

  这天中午,苏倾抱着试卷夹坐在天台上等,仰头看着多云的天,腿垂下来荡着,可一直等到一点半,天台上都只有她一个人坐着。

  刺耳的上课铃拉响了,整栋楼震动起来,她从水管上跳下来,脚底都震痛了。

  走廊里多的是“咚咚”跑回班里的学生,苏倾路过二班的时候,歪头朝里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手心生出了汗水。

  教室里几乎坐满了,江谚和他同桌的座位却空着。

  有人看到了后门口浓妆艳抹的冷艳女生,三五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学校里也有盯着她的眼线,苏倾收回目光,揣着口袋,目不斜视地回了十四班。

  事实上,月考之际,二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件。

  第66章 玉京秋(六)

  事情的起初, 江谚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天下午, 陈景言抄江谚作业的时候,递给江谚一张纸条。他展开看, 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行字。

  “你还写诗?”

  “狗屁诗!”陈景言抄得愤愤,“那是政教主任总结出来的高考作文二十四字方针。”

  江谚看着上面的“开题”“破题”:“这不是八股文?”

  “可不。但你最好按他说的写, 不然他会骂人, 骂得你生不如死——你上次不是领教过了?”

  江谚冷笑一声, 将“方针”叠起来丢进笔袋里。

  陈景言摇摇头:“没办法, 对我们晚乡的普通孩子来说, 老师就是绝对权威。”

  江谚想起他看到过的几份卷宗, 没搭话。

  岂止是一个有点小权的政教老师?

  晚乡这块地方,从上至下, 从里至外,到处渗透着父权压迫与官威崇拜。

  越是边陲、闭塞,越是自成体系。

  月考两天,江谚应付得还算轻松。考试难度同他从前的学校整体持平, 只是题目偏旧,还用着五六年前的外省题。

  发卷子的几天,课程比平时松一些。天花板上老旧的吊扇旋转着, 吱呀作响。

  体育课刚结束, 男生们汗流浃背,教室里响着“哗啦”“哗啦”的纸张扇风的声音。

  风扇搅起的风哗啦啦地吹动着薄薄的卷子,劣质的油墨味不住灌入鼻子。

  吴甜甜反向跨坐在江谚前面的椅子上,胳膊肘搭着他的桌子, 捧着脸看他写题,是个很亲昵的动作。

  几缕长长的碎发落在他的前额上,她发现江谚的眼睫是很密的,鼻梁挺直,垂眼的时候敛了锋芒,显得很秀气。

  “小江同学,上次看到你跟十四班的苏倾讲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呀?”

  江谚一目十行地做英语卷子,卷子是他给苏倾布置的作业,他得自己先做一遍,才答得出她奇奇怪怪的问题。

  陈景言拿纸巾满脸擦汗,对吴甜甜伸出一根指头:“别问了,就刚转来的时候走廊里对视了那么一眼。一见钟情。”

  吴甜甜的脸色变了,她想起那天在拐角说人是非时江谚撞她的那一下,那种警告的冷意,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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