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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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波涛翻滚,火焰熊熊,炮声轰隆,这对老敌人在万顷碧波上彼此厮杀,这时候谁胜谁负,就要看两位船长的勇气与对战局是否足够敏锐了——威尔逊船长原本占据了先机,但他也是一个贪婪的人,或者说,他的主人约克公爵时常捉襟见肘,这是英国对荷兰的宣战,但同时,约克公爵也希望能够中饱私囊……在战场上,哪怕再细微的犹豫也会改变结果——哈恩船长没有浪费商人们为他争取的时机,他的“自由号”还未完全横过舰身,就已经在群炮齐发,他的选择不可谓不正确,他的火炮虽然无法击中英国人的战舰,却让他们的舰船缓了那么一下,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冲入炮火之中的,他战胜了那些胆小鬼。

  虽然威尔逊船长在发觉自己的错误之后,也在努力挽回,甚至不惜命令自己的战船与荷兰人再次争夺有利位置,但最后,他还是不得不满怀悔恨地,眼睁睁地看着,在浓烟与破碎的木板簇拥中,“自由号”骄傲而轻盈地掠过他们的视野,带着大部分商船飞跃了罗网,再次投入大海与碧空的怀抱。

  留给英国人的,是一艘击沉的快船,和三艘因为充当了海上工事,而彻底失去了动力的商船,船员在离开船只的时候,还放了火,所以,他们只能说是一无所获。

  ……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路易说,一边将信纸送到蜡烛上点燃。

  这封信,是海尔德兰省议会的议员写给奈美亨这座自由城市的市长的,信里面的内容无需多说,但这位议员大概不会想到,他的信使还没有法国人的军队快。

  第二百二十七章 海上与陆地上的战争(2)

  相比起英国人在大海上的首战不利,路易十四的军队却在荷兰的大地上纵横无忌,威廉三世原本是荷兰最后的机会,却在与首相约翰·德·维特的内部倾轧中徒然地消耗掉了,若是荷兰人能够退而求其次,保证首相所掌握的政权不受动摇,至少在战时,那么在只有一个声音的情况下,荷兰也许还能组织起一些力量抓住套在脖子上的绞索,得以苟延残喘。

  但就像是拿在路易手上的这封信件,橙带党对首相的憎恨终于在威廉三世失踪后彻底地爆发了出来,他们不管不顾地煽动了那些暴民,将荷兰最后一丝生机扼杀在了小广场了,即便法国国王已经对荷兰宣战,他的军队已经分做三路入侵共和国,阿姆斯特丹的议员们所关心的还是谁能够成为下一个大议长与首相,这封写给奈梅亨市长的信就是在慨然承诺种种好处之后,请求这位市长在之后的选举中支持他。

  奈梅亨的市长就跪在路易的身前,与其说是他已经彻底地屈服在法国国王的脚下,倒不如说是他曾经给予希望的那些人的愚蠢行为,完全地摧毁了他的幻想,在路易烧掉那封信之前,他已经看过那封信了,他是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的,哪怕里面有稍微提及一点有关于军备或是防务,又或是对战事的关心也好,但没有,即便信件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法国对荷兰宣战的第二天,也是一样……若是只看这封信,谁都会以为战争并不存在,荷兰也还是那个强大而又富有的天赐之地。

  “我已经拿了很多把这样的钥匙。”路易说,他玩弄着那把足够他手臂长的,沉甸甸的银钥匙,荷兰不愧为是荷兰,即便是一座城市,它献出的银钥匙也是分量十足,并且镶嵌着硕大的钻石与宝石,但这些并不能遮蔽路易的眼睛,他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区区财富,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财富,他要金蛋,也要那只会下金蛋的鸡——“我从不认为,一把钥匙就能打开人们的心,尤其是几个小时前,这座城市的人们都还是我的敌人。”

  这句话让奈梅亨市长颤抖了一下:“陛下……”

  虽然巴黎的人们,会高声赞美他们的国王是多么的仁慈与良善,洛林与阿尔萨斯的人,还有佛兰德尔的人却不会,这位国王从来就能清晰地区分敌人和忠诚于他的人——就奈梅亨市长从小册子与报纸上看到的,这位年轻的国王囚禁了洛林公爵,强迫他将洛林卖给自己,而后又在战场上杀死了洛林的真正继承人,他的巫师在洛林散播瘟疫,召唤魔鬼,他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可怜人驱赶进火堆,或是将他们流放到洛林与阿尔萨斯之外的地方。

  而在他夺取了佛兰德尔之后,在佛兰德尔,这位国王施行的是军管制度,小到一个定居点,都必须报上明确的长居人口数字,甚至连一个婴儿都要登记上去,成年男性需要为国王服役——建造数之不尽的工事、堡垒、仓库与道路,国王的军队就居住在这样的堡垒里,在宽阔平坦的道路上行走,而在军队后面,是浩浩荡荡的随军商人,他们负责将军队收缴,或是民众为了纳税而缴纳的呢绒或是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换成食物、帐篷和毯子等补给。

  这种情况简直就如同荷兰的船长们在东南部航行时见到的一种树木,它的根系不在泥土里,而是在另外一棵树木上,它的根伸入对方的树皮里,吮吸里面的汁液,好让自己长大,被它寄生的树木会逐渐变得虚弱,而它却会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而奈梅亨,乃至整个荷兰也即将迎来这样悲惨的命运。

  法国的国王虽然在口中称颂上帝,事实上却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他就和任何一个天主教徒那样满身虚伪,有一颗贪婪的心,他以一个可笑且虚假的理由侵吞他妻子的父亲以及弟弟的领地,也就是佛兰德尔,而一个广阔的佛兰德尔都无法满足住他的贪欲。在今天之前,奈梅亨的市长依然会认为,法国国王对荷兰的企图终归会是一场美梦,哪怕荷兰在陆上只有两万人的军队,可难道其他国家就会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吞并了佛兰德尔之后,继续吞并荷兰吗?若是说佛兰德尔只是一群产出呢绒的羊,荷兰却是一头健壮的乳牛,只要付出微小的代价,就源源不绝地从它身上挤出雪白的乳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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