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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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没有可能是仇人伪装成窃贼行凶。”许七安给自己倒了杯茶,从同僚那里拿了几粒蜜饯丢进杯里。

  他的语气,就像当初在警局时与同事讨论命案。

  “问过妻儿、仆人,街坊邻居也问了,死者近日没有与人结仇。”

  “巡夜的士卒问了吗?”

  “御刀卫说当晚附近没有可疑人物出没。”

  京城有三道城墙,宫城、内城、外城。

  外城虽有巡夜士卒,但没有宵禁,城门十二时辰彻夜不关,商贾只要提前做好报备,拿着凭书,便可自由出入城门。

  这条制度极大提高了京城的商业贸易,促进了经济发展。

  许七安点点头:“这么说来,如果是窃贼的话,应该是对康平街那一块了如指掌的熟人。”

  “何以见得?”众衙役一愣。

  “贼人能在夜里出入宅子,又不被巡逻的士卒发现,说明是踩过点的,对御刀卫的巡逻规律了然于胸。”许七安一边分析,一边本能的往兜里摸烟。

  怅然的摸空了。

  不由想起当初在警局任职的时候,那会儿大家也是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抽着烟,讨论案情。

  他也因此近墨者黑,染上烟瘾。

  几位同僚吃了一惊,审视着许七安:

  “甚是有理。”

  “我们怎么没想到这一茬。”

  “宁宴,进了一次大狱,人都变机灵了。”

  这年头没有系统的教学课程,捕快办案全凭经验,业绩最好的就能当捕头。

  “你们没想到,但王捕头肯定想到了,城西那边去问过了吗?”许七安低调不炫耀。

  同僚回复:“问了两天,没锁定疑犯。”

  城西是贫民窟,尽是些偷鸡摸狗之辈,鱼龙混杂,一般出了治安问题,衙役们带上白役,跑那边,一抓一个准。

  “丢了多少银子?”许七安下意识的在脑海里展开推理,问道。

  一位同僚看了许七安一眼,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县令老爷的味道了,便回答道:“没丢,死者刚收租回来,收上来的都是碎银;铜钱以及米粮,贼人杀人后怎么可能带着大箱的银钱逃走?”

  不对!

  许七安眯了眯眼,如果我是贼人,且踩过点的,那我肯定会选择隔天来偷,而不是今天。

  他没把这个疑惑说出来,嗑着瓜子,继续听同僚侃大山。

  “可惜了那么娇美的妇人,年纪轻轻就要守活寡。那身段,啧啧,勾栏里都找不到这么出色的女人。就算一两银子睡一晚,我也愿意啊。”

  “也不年轻了,只是与那姓张的差了二十岁,似乎三十出头。这种年纪的女人,最守不住寡。”

  听到这里,许七安感慨道:“三十岁的妇人好啊,懂事,会疼人。”

  一番老成之言,却没有得到同僚们的认可,众人看着他,哄笑打趣。

  要走武道一途,不突破练气境,就不能破身。阳气散了,就难开天门。

  所以许七安尚未降服过女妖精。

  ……

  县令老爷居住的后堂。

  皮肤黝黑,宛如田埂老农的王捕头低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听着县令老爷的呵斥。

  县令老爷姓朱,富态白胖,燕州人士,元景20年的三甲进士,擅钻营,不擅公务,是个业务能力乏善可陈,但很懂得为官之道的读书人。

  优点是还算有良心,小贪不大贪,无能却也不扰民。

  缺点是对待下属脾气不好,容易口吐芬芳。

  “无能,何等的无能。”

  知道王捕头昨天依旧毫无收获,朱县令气坏了。

  “你好歹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区区命案,这么多天都毫无头绪。”

  王捕头额头沁出汗水,芒刺在背。

  京察在即,朱县令愈发暴躁了……李典史不敢插嘴,尽管他与王捕头是十几年的老交情。

  李典史知道的,县令老爷一直想再往上升一升,升官需要两个条件:靠山、政绩!

  没有政绩,只有靠山,容易被弹劾,位置不稳。

  有政绩有靠山,才能四平八稳的上升。

  政绩哪里来?

  京察就是重要的考核标准。

  一刻钟后,朱县令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官场规矩,端茶送客!

  见状,李典史拉了拉低着头一声不吭的王捕头,两人狼狈离开。

  ……

  王捕头脸色难看的回到休息室,乱糟糟的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小心翼翼的看着王捕头。

  “头儿,朱县令又骂你了?”

  王捕头翻了个白眼,抓起茶盏灌了一口:“他娘的,人死贼走,上哪儿去找?今天忒倒霉了,我还掉了一钱银子。”

  那钱是你掉的啊……许七安缩了缩脖子,喝茶掩饰心虚。

  银子明显与你无缘。

  听完王捕头的抱怨后,一个小捕快给他出了个馊主意:“要不,摸个鱼?”

  许七安眉头跳了跳。

  摸鱼,底层官场里的专业术语!

  意思是:找个替死鬼。

  受限于技术和设备,古代的案子,大部分都是无头案,破案率极低。有时候官员捞政绩;上级施压等原因,为了交差,就会找替死鬼来顶替。

  过程是这样的,先由本地人的吏员挑选出一批时常作奸犯科的老混子,名字写在纸上折好,官员随手一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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