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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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莲舟旋转着,摇晃着。

  宁长久醉梦中睁开了一线眼。

  漫天星河映入眸中,缓缓转动。

  他分不清是星河在转,还是小舟随水逐流。

  他只知道,这两年多来,他从未如此放松过。

  晚风熏得侣人醉。

  夜色渐渐地褪去了它浓墨重彩的颜色。

  东方既白。

  宁长久不胜酒力,所以醒得更晚一些。

  他睁开眼,便见一袭白衣清冷的背影孤坐船头,满池莲花似寐似醒,纷纷拥着她。

  竹箫置于衣侧,玉剑横于膝前,肩背秀挺,青丝白裳的水迹皆已用剑火烘干。

  白衣玉影入眸,宁长久神思恍然,如见洛神凌波。

  陆嫁嫁气质重归清冷。

  昨夜的故事已经过去,寒梅再披新雪,幽幽吐蕊。

  宁长久起身,出身地看着微明的晨光中女子玉色的影,恍如回到了皇城大雨之时。当年幽暗皇宫中,明艳的剑光照彻半城雨幕,那时候他虽未与人说,心里却也为这不似人间的清冽背影摇曳过。

  宁长久走到她的身后,试探着伸出了手,撩起了那柔顺的秀发。

  骨节分明的手指淌过如水的墨发。

  陆嫁嫁不为所动,继续看着前方的朝阳。

  宁长久变本加厉,伸出了手,轻轻地环住了她。

  陆嫁嫁轻哼了一声,淡淡道:“你还没捉弄够么?”

  宁长久道:“莫说一夜,一辈子都不够的。”

  陆嫁嫁眼睑微垂,笑意涟涟。

  宁长久心中柔软。但心软归心软,如此大好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尤其是看到陆嫁嫁这般清清冷冷模样之时,他不由回忆起昨夜痴缠,总觉得这两个身影无法交叠在一起。

  “徒儿若是不信,我再用金乌给你锻体一番,你一试便知了。”宁长久继续道:“我如今已迈入紫庭,金乌亦是今非昔比,恰好可以让你迈过最后的阶段。”

  陆嫁嫁轻声笑问:“今非昔比?是小鸟儿变大了些么?”

  听到这话,宁长久哪里再能冷静,他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么?”

  雪裳滑落,一半掩于身前,一半堆于腰间。

  一如当初那些夜晚一样,宁长久伸出了手指,金乌破开紫府,萦绕指间,点上了陆嫁嫁的秀背。

  金乌点上的那一刻,脊线两侧的蝴蝶骨愈发分明,女子身躯紧绷了许多,她能感觉到,有什么照亮了躯体,盛放着光明,这久违的金色浪潮里,她的血脉开始加速,于无数的窍穴中喷溅出凌厉的剑意,那剑意与金乌似是天然契合,相互追逐着,更放光明。

  金乌来到了剑胎之外。

  那柔软的剑胎几乎已被尽数炼化,只余下最后一点。

  宁长久驱使着金乌挑逗剑胎。

  可陆嫁嫁如今也不再是那个长命境的,任他逗弄剑胎的女子了。

  陆嫁嫁盘膝而坐,手压着衣裳,心如止水,神色如常。

  宁长久微微皱眉,知道她是在忍耐,可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唯有再多费些力度了。

  金乌展翅嘶鸣,金焰如火,雨一般洒落,那剑胎像是被暴风包围的孤岛,孤岛上的礁石被不停地剥落,一点点融入海水之中。

  终于,陆嫁嫁还是未能忍住,轻哼出声。

  就像是高手对剑,严防死守的一方一旦展露了些许破绽,接下来的崩溃便很可能是决堤一般的。

  陆嫁嫁冰凉的玉体开始发烫,脸颊也比朝霞更先染上红色,天光从远处潮水般涌来,那些扬起的青丝蘸满了万道晨光。

  她赤着的玉足已开始向内弓紧,原本如观音结莲花印的双手扣在了一起。

  所幸这两年她修道刻苦,那剑胎早已炼化得所剩无几。

  金乌融尽剑胎。

  天地一声清鸣。

  陆嫁嫁的肌肤似新剑折射晨光,忽地亮成了万点锐芒。

  剑与她的躯体彻底融合在了一起。

  剑灵同体本就稀有,能将剑灵彻底融入身躯,放眼整个历史,也只是屈指可数的几人。

  接下来便是一番锻体。

  摇晃的莲舟惊散了才醒的游鱼。

  先前独坐舟头的清寒白雪如今在舟中再次融化,只是那幽香未减,反而更加袭人。

  朝阳挣破了地平线,缓缓地升了起来。

  满池莲花舒卷成绯色的流云。

  莲花间的莺莺燕燕之语渐歇,柔腴的雪色里,精卫填平了海水,两朵暖月的间隙里,玉兔也缓缓抽回了玉杵,花白的药汁微微地溢了出来,如纤柔花瓣含着春雪。

  舟上的连绵地动的山峦也渐渐停歇。

  两场日出。

  收拾狼藉之后,陆嫁嫁合衣跪坐,理着发丝,她的眉眼落到了探出的食指上,指尖于前轻抹。

  她没有动念,甚至没有催动灵力。

  一道细长的线便凌厉斩去,瞬息间切破了数片莲叶,激起了一道极长的水线。

  宁长久看着她玉指上的剑光,赞叹道:“不愧是为师亲手教的徒儿,果然厉害得很。”

  欢愉之意从她眉眼间淡去,陆嫁嫁胭脂飞霜的脸颊浮起淡淡的笑,她收回了手指,道:“师父确实功不可没,只是先前炼体有成,可那锻剑锻与不锻,好似没什么分别呀。”

  宁长久同样微笑道:“炼体是打磨剑体,锻剑是磨砺剑心,这两者可要区分开来的。你如今炼体已成,日后为师应多给你锻剑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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