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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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像是一个鱼饵,洒下之后引得大大小小的鱼类从幽深的水面下露出了身体。

  而就当所有人都觉得一切要暂时尘埃落定时,寒牢墙壁破碎的声音,则像是一记大吕黄钟,震得在场所有人心中的鬼飞速逃散。

  没有人知道是谁打开了寒牢。

  但寒牢中关押的许多老怪物仅仅是想到,便令人不寒而栗。

  尚有余力的人都盯着寒牢的方向,如临大敌。

  唯有一个长老死死地盯着宁长久,寒声道:“我认得这剑!你就是先前跌落深渊的人!原来你是故意要引陆嫁嫁下去……你才是要祸乱此峰最大的恶鬼!”

  他的话语将许多人的注意力从寒牢又拉回到了宁长久的身上。

  寒牢破坏的危险还没真实地到来,里面强大的怪物历经了这么久的消磨,说不定也已成了可以随意屠宰的猪羊。

  而此刻,他们还有审判罪人的时间。

  “黄长老,你确定是他?不会有错。”

  “绝不会有错,这样诡异的剑哪怕烧成灰我也认得!他和那七意一样,也是邪魔外道派来的卧底!”

  听着他们的话,宁小龄觉得有些悲哀,她看着地上七意余温未褪的头颅,握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恨不得拔剑将开口之人全部挫骨扬灰,将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打入最幽深的地府。

  此刻作为众矢之的的宁长久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与师兄永结同心的宁小龄知道他的真实情况——师兄已没有再出一剑的力气了。

  只能换我来保护他了。

  她的剑心更加坚忍。

  但愤怒和憎恶无法化作真实的境界,她知道若是他们群起而攻,自己绝对阻拦不住,所以很快,她的杀心又成了必死之心。

  那些怀着异心的长老还没有进攻,宁长久却自己先支撑不住了。

  他今日已经连续使用了三次那古怪的剑招,每一次对于身体的损耗都极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如何撑到现在的,明明杀死严峰时他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看着那片深渊,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温和的感觉,就像是干渴难言的人在沙漠中穿行数十日,终于见到了绿洲中的池水。

  宁长久的身子向前倒去。

  那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被种下了魔诱!

  谁给自己种下的?他想不起来了。

  一切也已来不及。

  无所依托的身体如鸿羽坠潭。

  专注于他身后敌人的宁小龄发出一声惊呼,她动作还是慢了,回身之际手中的一截白衣已然滑走,她眼睁睁地看着宁长久向着无尽的深渊中堕去。

  宁小龄的心也像是绑上了一颗巨大的石头,随着他一起永无休止地坠落。

  她脚步不稳,身体一个趔趄,这抹破绽被人抓到,一剑直逼后背,所幸雅竹反应也快,立刻替她挡去了背后的袭击。

  “小龄,别做傻事!”雅竹立刻出声提醒。

  宁小龄置若罔闻,她注视着深渊,也想一跃而下时,却见那抹白色的影子又像幽灵一般浮了上来。

  宁小龄立刻擦干了眼泪,定神之时,心中所有的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师兄……师父!”

  深渊之中,一袭白影抱着另一袭白影逆空而起,冲破了视线,来到了一片狼藉的隐峰之中。

  陆嫁嫁垂着螓首,极美的容颜遮挡在散乱的青丝里,接着她冷漠的声音响起,像是地狱中招魂问路的女鬼,“你们谁伤的他?”

  ……

  ……

  第一百三十九章:隐峰中 血染剑裳

  铁青色的墙壁上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剑痕。

  它们就像是春时绵绵细针般的雨,顷刻间泼洒到了所有的空间里,幽深的黑雾在如雨的剑气中也带着迷蒙的美。

  陆嫁嫁悬空而立,襟摆微微拂动,腰间青玉环佩和红色流苏也轻拂着,她鬓发微乱,泛着剑意的秀颈如对着光线的玉石,透着清冷而温润的质地,仙剑明澜悬在她的身侧,笔直的剑体泛着焰火流窜的光,隐隐勾勒着一只幼鸟的雏形。

  那是被封印了神魂的血羽君,如今养藏于剑内。陆嫁嫁曾经许诺等它杀妖过百便重新赐它肉身。

  “器灵?”震惊中回身的长老惊呼道。

  陆嫁嫁没有回答,她看了雅竹一眼,身上添了许多伤痕的雅竹终于松了口气。

  “你现在究竟是什么境界?”另一位反叛的长老,寒声发问。

  陆嫁嫁长剑一动,带起焰光,她的身影也随之跃到了悬崖上,长剑归鞘。

  陆嫁嫁一句话也没多说,并指于身前一抹,写就一个笔直的“一”字,虚剑凝成,无光无影地斩出,一位长命境的长老什么也来不及反应,头颅便滚落在地,脖颈处的切痕平整如镜。

  陆嫁嫁放下了怀中的少年,宁长久没有完全昏迷,他尚有些意识,只是意识中的自己分不清真实和虚幻,他隐约看到了巨大的蛇骨,石像般的老人,又觉得这一切都是梦,他在深谷中所做的明明只是从峰底爬到了峰外,可他是怎么爬出去呢,他也无法想起。

  如今他只觉得自己靠着一团温暖柔软的云朵,他深埋其中,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宁小龄单膝跪地,行礼的声音带着哭腔:“小龄拜见师父。”

  陆嫁嫁神色柔和了些,她用拇指轻轻揉了揉了宁小龄的额头,道:“师父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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