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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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即便心理上想争执一下,她的身体上也不允许——临到月末的时候,姜素莹突然害起了伤风。

  这场病来的太突然。

  一觉醒来,烧到她浑身快要散架,骨头缝里直冒凉风,一阵阵打起摆子。原本以为在家休息一天就会好,于是和学校请了假。但强撑到第二天,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狗见她不活动,围着床边打转,期期艾艾的哼叫起来。而姜素莹因为一天没进食,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就是躺着,嘴唇都干的裂开。手却越发的痒,痒到钻心彻骨。

  窗户没关严实,冷风一直往里面涌。街上人来人往,甚至有小贩为了抢位置,打起架来。

  这都与姜素莹无关了。

  她成了一株干渴的植物,只是想喝一口热乎水,只剩这么一点诉求。

  日头慢慢往下走,姜素莹在绝望之间,突然产生了一些奇异的念头——这恐怕就是独居的坏处。少了亲人和朋友,若是一个不小心死了,被发现时估计都要烂掉了吧?

  如果她死了,红果又该怎么办呢?

  身体上的痛苦让姜素莹的思路混乱,快到傍晚时,她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

  于是她含混的应了一声。

  再然后。

  咣!

  不是幻觉,是真的有人把门锁撞开了。那人带着帮手走了进来,查看过姜素莹的状况,很快就安排下去,开始行动。

  敞开的窗户被关上,停了一天的炉子重新生起火,咕嘟咕嘟煮上白粥。屋子终于暖和起来,湿毛巾贴在额头上,叫人舒服。

  “渴。”姜素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热水送到唇边之前,被小心翼翼的吹了吹。姜素莹顾不上烫,一口气全都喝掉了。一连喝下三杯水,又被喂着吃了几口粥,身上开始暖和,意识也变得清明了些。

  此时再抬眼看去时,视线聚焦,她认出了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廖海平正扭脸叫春红去买药,嘱咐要快,不要考虑价格。

  门被带上,掀起清凌凌的风。

  廖海平起身,在屋子里寻觅了一圈,之后递给姜素莹一块玻璃月份牌,让她握住降温。姜素莹手上没劲,拿了一会儿,便不自觉松开了。

  男人顿了下,干脆用自己的左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慢慢合起,把她的手掌整个包住,帮她握住。

  玻璃很凉,却能止痒,让猖狂的疹子都不再发作。

  窗外在刮风,一阵一阵,鬼哭狼嚎似的。但有人在身边守着,炉火就不会熄灭,能让屋子一直暖和。

  姜素莹感到混乱。

  手心是冷的,而手背是男人掌间的热。在一团混乱之中,她又分明触摸到了安定和祥和。

  生病的人最脆弱,会说出一些正常时候绝不会讲的话。

  比如。

  “你还会在上海呆多久?”

  ——廖海平认定的事都会去做,所以他之前提到要去重庆,是一定会去的,不过或早或晚罢了。

  姜素莹不是要拦他,也没理由拦他。

  只是此时此刻,她不想让他很快走。她生了病,贪恋这一点暖和。

  人是多么矛盾的动物。

  而对方听到这个问题,几乎没有停顿,便温声答道:“我哪也不去,放心吧。”

  廖海平是不会离开姜素莹的。

  就像他先前说的那样,喝了交杯酒,就是一辈子的夫妻,哪怕遇到艰险,也断没有谁扔下谁的道理。

  姜素莹听了,没说什么,把头在枕头上扭了过去。喝了粥之后皮肤出汗,头发丝都黏在额头,又痒又热。

  廖海平见状松开她的手,拿毛巾帮她擦了。

  姜素莹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睡着前,觉得额头上有些蜻蜓点水的温热。也许是来自廖海平手上的一探,看看她还发不发烧。

  又或许那不是手上的一探,而是一个印在额头上的清浅的吻。彼此呼吸交融,沁人魂魄。

  谁知道呢。

  廖海平不是姜素莹的soulmate,他们灵魂不能共鸣。虽然姜素莹很少考虑要嫁给什么样的人,可很明显,这也不是她曾经设想中的爱情。

  但命运就是如此弄人。

  事到如今,廖海平已经是她失序的世界里,最后一点秩序了。

  第37章 萌动(1)  他的生日

  一个多月后, 天气终于开始转暖。

  上海到底是比天津靠南些,四月一到,街边的花就陆陆续续开了起来。一束束、一丛丛, 颜色鲜艳, 煞是好看。

  菜蝶围着花朵起舞, 扑腾的满街都是粉沫子。叫人路过时情不自禁打起个喷嚏,感叹一句:“春天终于来了!”

  往往一到这个时候,年轻人最躁动。

  班上有学生提出趁着梅雨季没到, 赶紧组织个踏青的联谊活动,要不就去划船, 也能认识些新朋友。

  如此讨论过一溜遭, 还觉得不够。刚巧遇见正往车站去的密斯姜和廖先生,便忍不住热情邀约起来:“明天是礼拜六, 密斯姜和我们一起去踏青吧, 一定要去, 不然算不得朋友!”

  ——可见姜素莹的快乐教育十分成功, 这帮学生们没大没小,和她十分亲热。

  廖海平立在一旁,没有吭声。

  若是按先前的规矩, 老师就是老师,学生就是学生。师生要做朋友, 是乱了纲常,很值得一些讨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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