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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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惟一心存疑惑的只有邢天。“数额巨大。不是贪污!”“不是挪用!胜似挪用!”这两句话印在他脑海里。尤其是最后那句“不舍何来得?”--死亡肯定是“舍”,那么究竟是谁“得”了?但这些他都不会说。原因很简单:第一,别人会以为你在为自己的失败找原因;第二,万一其中要是有名堂,此刻说出来,肯定会对今后的调查产生不利的影响。焦总对许冰声很了解:许今年三十六岁,两年前曾经到伦敦金属交易所培训了十个月,回来之后,就被任命为物资储备调节中心进出口处的副处长。这一切都出自他的安排。目前,中央储备总公司董事长的职位还空着,但它不会一直空着。要想正式获得,去掉“副部级待遇”的帽子,必须“拿出业绩来”。央企的业绩是什么?当然是钱。可储备总公司,主要是保证国家战略物资的供应,很难有突破。所以,他才另辟蹊径,开展了期货铜的交易。许冰声作为一枚“棋子”,也就上了棋盘。

  他当然知道无论是总公司还是调节中心,都没有从事期货交易的规则,遑论大规模的境外卖空投机了,但还是“有空档”:调节中心有套期保值的需求。也就是说,你可以在伦敦金属交易所做空,而在上海期货交易所做多,利用两个市场的价格走势间的波动进行套利。因此,他决定从这个“小口子”里过大车。于是,许冰声就“非正式”地被派到伦敦。 许冰声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一开始,获利甚丰,但不久便受挫。受挫之后,许冰声向他请示。他很原则地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许冰声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始在伦敦做空。先是短期的,很成功。于是,急于表现的他铤而走险,开始单边卖空,且一再加码,风险敞口越做越大。同时还参加了一些风险更甚于空单的结构性产品投机。根据他的指示,许冰声采用了“分兵合围”的战略:由他和另外一些人分开做。最后建立起来的空仓达到八千手(每手二十五吨)。以每吨三千七百美元计算,其保证金就达到五千一百二十万美元之多--根据统计,许所用总公司的资金,不过两亿多。其他的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肯定是许私募来的。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是千古真理。再说,有许“自己的钱”在里面,他应该更经心才是,所以他并没有查究。当市场风闻“中国在做空”的时候,一些人联合起来,开始拉动铜价来做多。他知道“血腥将引来鲨鱼”,并没有大惊小怪。他根据战略计划,下令在国内市场以公开竞价的方式,销售了二万吨储备铜。铜价应声回落。可为什么他在这个时候自杀了呢?他百思不得其解。或许真是因为感情问题?最后,他得出结论:应该是!--此刻他已经忘记“感情问题”的始作俑者,就是他本人。邢天汇报结束之前,专门向李汉魂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许冰声之死,背景深远。说完,他有些后悔,“猜想。我这不过是猜想。”  “伟大的发现,一开始都是猜想。”

  “可以立刻开始调查。”邢天很感兴奋。

  “中央储备总公司,名字就很说明问题。”李汉魂没有正面回答。

  “公安是执行属地政策的。”

  “属地政策?”李汉魂笑笑,“我记得你在卞宇投毒案中,就是用这个政策抗击K公司中国总裁的。”

  “局长好记性。”

  “事关国内政治,就不同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住在北方小区。户口就在北城分局恒山派出所。你说那里的小毛所长或者分局的小方局长,能不能把我控制起来?”

  “当然不能。您是市管干部。有问题,也轮不到他们。”

  “此题证毕。”李汉魂看看手表,“我还有一个任务。”

  “您说。”

  “陪我去吃顿饭如何?”李汉魂说。

  “要是官场应酬,我就免了。”邢天非常不愿意参加公务应酬,那太浪费时间了。

  “一个纯粹的私人活动。”李汉魂说,“我真诚地邀请你参加,而且保证你不会后悔。”

  “那好吧!”邢天笑着说完,立刻更正,“我应该说‘是’才对。”

  “你是‘国士’,不必拘礼。”

  “李局‘国士待我’我一定‘国士报之’。”邢天一阵感动。

  “我不过是个风尘俗吏,如何能承受‘国士’之报呢?”李汉魂实在太忙,所以有机会,很愿意开两句玩笑。

  信息从来是不对称的:周密很快就知道在自己眼前死去的高级白领,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许冰声。他感到很震惊。在期货铜这株“金钱之树”上,他属于顶端。而江夏、鲁芹、邵江则在他之下。而他的上线,则是许冰声的下线--在生意场中,人人害怕被“短路”,因此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上线介绍给自己的下线。 他思前想后,最后终于决定去见焦总。

  李汉魂的饭局就开在市公安局的小食堂内。酒菜很简单。其中,凉菜有:姜汁皮蛋、油炸花生米、龙虾片和一大盘蔬菜拼盘。酒则是本地产的干红。主客是高能物理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常诚。邢天则是惟一的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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