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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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天重复“放人”要求,并且强调自己“全权负责找李花”。

  杨六犹豫了,“我放了他,你们能不判我刑?”

  邢天慢慢地摇头,“绑架是重罪,要判刑。”他说得很慢,“判多少,法院说了算。但我可以负责向法院解释。根据情况,或许可以获得缓刑的机会。”邢天知道杨六是坐过牢的人,如果自己满口应承,他就会有被骗上当的感觉。那一切就前功尽弃!

  “缓刑?”杨六不懂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判了刑,但不用坐牢。还可以跟大嫂过日子。”邢天伸手,“拉住我的手,咱们一起出去。外面是一片光明!”

  杨六犹豫。

  “大哥正当年,就算真坐牢,也坐不了多久。出来还有二十年好日子可过!”邢天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拉住我的手!”

  杨六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雷管,拉住了邢天的手。

  回去的车上,华天雪埋怨道:“邢处也不跟人商量,独自就进去了。咱们可是一个团队。”

  “他在窗上一露脸,我就知道可以谈下来。机不可失,就进去了。”邢天解释道。

  华天雪说:“我的心现在还跳一百多下呢!”

  “美国有一个权威的统计:1962年到2003年底,全世界受到攻击的谈判专家,只有百分之三点六。中国近几年,一起武力攻击谈判专家的事件也没有发生过。”邢天喝着茶说。

  “百分之三点六?轮到你就是百分之百。”华天雪反驳道,“以前没有发生过,更不等于以后不会发生!”

  “我投降。”邢天举起双手。

  蒋勋看看手表,“还不到一个小时。咱们再回去那家饭店,来个温酒斩华雄?”

  “那家怕是关门了。”华天雪其实不想散,“要不咱们换一家?我请客!”

  蒋勋说:“那家饭店到夜里十二点才关门呢!”

  “你们去吧。我到市局去一趟。”华天雪问他干吗去,邢天说:“听听审问情况,会同有关部门,把李花找回来。”

  蒋勋惊讶地说:“您真的帮着找?”

  “当然!”邢天认真地说,“四十八小时内,破案最容易。一旦淹没,就难找了!”他望着前方说,“找回来,这老两口,还有二十年好日子可过!”

  这种真正的人本精神,深深地感动了华天雪和蒋勋。

  “说真的,我还是第一次在这全市最高,同时也是最高级的餐厅吃饭。”邢天望着窗外。整个S市的经纬,完全被无穷无尽的闪光车流刻画出来。

  “最高是一定。是否最高级,可以讨论。”江夏显然对这一切都熟视无睹,简洁地命令侍者上“平常吃的那些菜”。至于酒,他点了一瓶法国干邑。

  邢天的胃口不坏,上来很快就把一盘肝几乎给消灭了。然后用餐巾擦擦嘴说:“这猪肝真不错!”

  江夏宽宏大量地说:“有一次,我北京的一位朋友请客的时候,我也用你刚才的语言称赞这道菜。”

  邢天叉起一块肝,放进了嘴里。肝几乎立刻就化掉,而且似乎自己钻进了食道,“莫非这不是猪肝?”

  “鹅肝。法国鹅肝。”江夏纠正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邢天又叉起了一块,吃了下去,“我没有吃过这东西。但我知道,欧洲央行的行长,在公务宴会的时候,给自己点了一道这玩意儿,最后不得不引咎辞职。”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见邢天摇头,江夏说:“你的坦诚。你从来不不懂装懂。”

  “诚实是最起码的品质。”邢天举起酒杯。

  江夏与之碰杯,“正因为最简单、最起码,所以最难做到。”

  “谢谢你的恭维。”邢天叉起一块蘑菇,“这是蘑菇,总该没错吧?”

  “广义地说,没有错。”

  邢天来了兴趣,“狭义的应该是什么?”

  江夏说此乃法国松露。一种长在松树林内、很稀少、很珍贵的蘑菇。与鹅肝、鱼子酱并称为顶级三美味。

  邢天假装很遗憾地说:“三种里面,我说错了两种。惟一认识的鱼子酱,偏偏就没上来。”

  “这也难怪。”江夏喝下一大口酒,“吃饭在你来说,不过是充饥。在我却是工作。”

  “你喝得太多了。”邢天说。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酒量就是这样炼成的。”江夏又喝了一大口,“食物最容易拉近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世界上和我们关系最近的就是母亲。你是不是你儿子的父亲,在没有做DNA测试前,几乎完全是理论上的。而对于母亲来说,则是切实的。这就是电影、电视剧中,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父亲身上的原因。”

  邢天补充了一点:母亲方面如果出了问题,则不外乎“阴谋”(比方不便说)和“事故”(比方医院的错误)两样。

  “因此,我们都用‘母亲’来比喻与我们最亲近的事物。比方‘母校’‘母亲河’‘祖国啊,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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