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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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夫人抬眼看去,只见原本一直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喜怒的江慧嘉这时候神情倒是和缓,脸上甚至还带着亲切温和的笑意。

  这笑容,一下子就神奇地使得殷夫人心情放松了。

  她下意识地,竟点了头。

  一直到跟着江慧嘉真的去了药堂后头的小间诊室,并连随身跟侍的又琴都屏退了,殷夫人才恍恍惚惚有些回过神来。

  ——我没有大发雷霆?我居然真的跟来了?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请让我冷静冷静……

  于是殷夫人很“冷静”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椅子前面,嗯,还是江慧嘉的诊断桌,江慧嘉则坐在另一边。

  这间小诊室就是为了应对像殷夫人这样,需要保持隐私的病人而特设的,保护病人的隐私,这本来就是医生的基本道德。

  只要殷夫人不动不动就学蔡桓公,江慧嘉当然也不会像个中二病似的一定要时刻摆着神医架子。

  两人坐好了,江慧嘉又提出要给殷夫人把脉。

  殷夫人很配合地伸出手。

  江慧嘉探她脉,脉象既缓且弱。

  脉缓弱,病根在脾。

  脾不统血,一般脉象上也会表现出脉缓弱。但殷夫人的病症其实还要更复杂些,这种复杂或许有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的“忌医”造成的。

  第406章 难以启齿的病症

  在古代,什么样的情况会使一个养尊处优,富贵皆全的女人居然忌医呢?

  枯草堂里间的小诊室内,殷夫人与江慧嘉相对而坐。

  一个假装冷静,其实满心慌乱,一个面目平和,其实心中叹息。

  望过了、问过了,甚至还切过脉了,到这个时候,江慧嘉对殷夫人的病状已经算是有了真正完整的认知。

  她之前通过望诊得出的结论,与此时详细诊过脉后的结论也相差无几。

  不过,还要进一步确诊。

  江慧嘉道:“我观夫人脉象,带下病症主要是在脾虚湿困上头,还要询问夫人,带下颜色是白是黄,是稀薄还是粘稠,有无异味?”

  殷夫人:“……”

  带下病本来就分许多种,脾虚湿困型只是其中一种,而脾虚湿困下头,又还有分类。

  有单纯的湿困,更有脾虚湿郁又化热等等。

  种种变化,不是经验丰富,耐心细致的医者很难完整清楚分辨,所以江慧嘉才连这样的细节都一定要问清楚。

  殷夫人却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一柄柄的小锤子在不停敲击,一张强做冷静的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仿佛已经被人剥下了一层又一层脸皮在日光下招摇。

  她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但其实她心里也是知道的,自己的状况并不正常。

  可要她详述那样隐秘的病状,她又着实是做不到。她便只抿着唇,面带冷色,却不言语。

  江慧嘉这时道:“若是稀薄无味,夫人便点头,若是色黄粘稠,夫人便不需动作。”

  殷夫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显然她是第二种状况。

  想来也是,若不是情况难堪,她又怎么会这样忌讳呢?

  江慧嘉想了想道:“若是第二种,此症便为带下病中的脾虚湿郁化热之证。倒是常见病症,待我开一副药,夫人连吃十剂,必有好转。若未根治,可再追加。”

  她语气平常,殷夫人却顿惊:“是常见病症?”

  殷夫人此时的表情真是太过难以描述,那种惊中带怔,怔愣中又夹杂着难以置信的期盼的神情,真是难为她竟能将这样复杂的情绪表现出来。

  江慧嘉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本就是常见病症,妇人成婚以后,便易患此症。病因或因产后湿邪内侵而起,或因经水不调而起,病机在于脾虚。”

  说着,顿了顿,又道:“此病并不难治,难处在于,许多人并不将此当做病症,无意将其忽略。如此一拖再拖,便有可能引发出更为严重的大症候,这才可怕。”

  大约是她的神情语气真的显得太平淡,好像这样尴尬的事情其实本来就的确是寻常事,以至于她这么缓缓一说,殷夫人竟脱口问道:“江神医的意思是,我这病症如今还是好治的?”

  江慧嘉道:“妇科千金科其实涵盖甚广,并不单指调宫生产等事,病初起时都不难治,难的是,生病的都是女性,而看诊的大夫却大多是男子。男女有别,女病人不好对男大夫详说病状,光靠诊脉又能诊出什么呢?”

  不说是在古代了,就算是在现代,也大概没几个女病人会喜欢找男医生看妇科病。

  殷夫人又怔了,陡然间竟生起一股浓烈的“心有戚戚焉”之感。

  她自从身上生了这个毛病,内心深处不知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总害怕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洁的脏病。

  一段时间以来,她甚至怀疑是不是颍川侯殷文海在外头胡来,结果把病过给了她。

  她疑神疑鬼,又恐惧又愤怒,还要竭力隐瞒自己的异状,心中的痛苦堆积,简直无法言喻。要不是她的心志还算坚强,只怕早就崩溃了。

  饶是如此,因为对殷文海的怀疑,她早几年前就开始抗拒与殷文海同房。为此,她又不得不想尽办法给殷文海塞小妾塞丫头,夫妻两个这几年越发形同陌路,不过是维持一个客气的表象而已。

  但如果说,这不过是妇人婚后易得的常见病症,那她这几年的折腾痛苦又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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