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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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位而立之年的男子在家丁的拥簇下走了出来,那人先到场中拱手一礼:“鄙人谢安,表字远山;感谢诸位学友莅临寒舍。”

  谢安穿着一袭朴素的竹青色的长衫,腰间仅挂一枚玉佩,看上去更像一位雅儒。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安身上的时候,齐颜的注意却在与之同来的另一位年轻男子的身上。

  应该是说从一开始,那人不经意迈着“风雅之姿”的步子,而后又故意隐去时,齐颜便注意到他了。

  那人穿着一袭玄黑色的长衫,腰间无任何配饰、头顶白玉发箍,嘴唇上是一抹修剪整齐的一字胡。

  寒暄过后谢安抬手示意一旁的青年:“容愚兄为诸位引荐一位雅士,许望,表字叔寒。”

  齐颜的心头一跳,难怪会觉得这人眼熟!

  自己曾看过南宫一族所有成年皇子的画像。只是过了几年这人变了模样,虽然“许望”的姓氏和表字都是假的,但这个“望”字却对上号了。

  皇三子南宫望,年廿八,生母淑妃。

  隐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动了动,萦绕在谢安周围的谜团就此揭开。

  难怪对方会有自己的地址,原来他背后的主子是南宫望。

  南宫让后位空悬也迟迟未立太子,春闱将至南宫望在这个节骨眼借谢安之手宴请各地三甲的寒门学子,用意昭然若揭。

  师父说:这南宫望在一众皇子中的心机最为深沉。

  在确认南宫望注意到自己的探寻后,齐颜“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琥珀色的眼眸中毫无波澜,同其他学子一样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

  似乎,一切都朝着齐颜期盼的样子发展着。

  谢安大袖一挥,数十位家丁端着珍馐,蔬果、美酒,鱼贯而入。

  远处适时响起丝竹之音,侧目望去在湖心竟有一座丈方的平台,已有乐师乘着一叶竹筏登台弹奏。

  湖心台与水榭之间距离适中,丝竹之音远远传来,既助兴又不吵嚷。

  再一看:几位窈窕约绰的舞姬随着音乐翩然起舞,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感油然而生;雅致之极。

  在座宾客尽是寒门出身,一家人倾尽财力供出一位举人已属不易,又何曾见过此等场面?

  他们或震撼,或痴迷、或羡慕,这些不自觉的流露被南宫望收入眼底。

  齐颜心中冷笑,也配合着做出了惊愕的神情,却在适当的时刻收回了目光。

  这场宴会,皇三子南宫望乔装前来独坐钓鱼台,她偏要反其道而用之。

  愿者,上钩。

  宴会开始了,珍馐一道接着一道应接不暇。

  谢安提议行酒令,一令一杯。

  一众学子无不摩拳擦掌,寄希于用自己的文采艳惊四座。

  行酒令的题目由南宫望出,只见他自饮一杯笑着说道:“如此我便出:‘好事成双成事好’。”

  这句令头看似简单,却暗藏两个令题。若将‘双’字从中间切开,前后是完全一样的,而且整句话倒过来读也是一样的。

  有几人勉强对上,却并不雅致。

  更多的则是倒着读的出却不能从中间对称,于是只能自罚三杯。

  到了齐颜这里,她先是垂着眸子思索片刻,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远山兄,叔寒兄、诸位同窗,恕齐颜不能饮下此杯。”

  谢安与南宫望对视一眼,笑着问道:“这是为何?可是府中酒水不合齐公子口味?”

  “非也,贵府美酒千金难得,只是在下无福消受。在下幼年时曾患过一场恶疾,侥幸活命却使双目变色异于常人,且夜不能视又见不得强光。大夫再三嘱咐在下,此生沾不得酒。”

  “原来如此,都怪愚兄招待不周,怠慢齐公子了。来人呐!给齐公子换一壶上好的碧螺春。”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对不上直言便是,何须如此借口?”

  齐颜转头看去,质疑自己的正是那位察州解元:刘逸美。

  因为他一入席就公开了解元的身份,在行酒令时却自罚了三杯,便迁怒于齐颜。

  南宫望饶有兴致的看着齐颜,后者淡然一笑并不争辩,而是用平缓的语气说道:“倦鸟归林归鸟倦。”

  齐颜没再看刘逸美一眼,坐下后端起茶盏浅浅的呷了一口。

  在一片喝彩声中,刘逸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南宫望的笑意却更深了。

  齐颜的令虽看似平淡无奇,里面却蕴藏着富有意境的画面,特别是“归鸟倦”三个字,既雅致又富含深意。

  齐颜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绝非巧辩,再加上她异于常人的目色,便再无人质疑她不能饮酒之事。

  第18章

  龙门开故友重逢

  宴会从晌午一直进行到夕阳西下,主客尽欢杯盏狼藉。

  除了齐颜,其他人都喝迷了眼。

  谢安见差不多了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两排家丁再次鱼贯而入。

  他们的手上均端着用红绸子盖住的托盘,谢安站了起来:“以文会友实乃人生一大幸事。这是愚兄的一点儿心意万望收下。”

  红绸子被齐刷刷的掀开了,也不知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场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十几个托盘上齐刷刷的码着白花花的银子,这是绝大多数渭国百姓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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