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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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村又问:“明天你准备怎么回答检察员呢?”

  小野寺脸色阴郁地说:“真不知该怎么回答。我无法证明没有参加那次行动。明天是关键时刻,看来我只好承担下来了。唉!”

  审讯工作已接近尾声,总结性文件已经完成,明天就要在材料上签字了。

  “你这个态度恐怕也不正确。”上坪大概是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就换了种方式安慰道:“我是肯定要被处死刑了。我曾在鸡宁逮捕过13名谍报人员,交给石井部队供细菌实验用啦。”

  从铁窗生涯重新开始(5)

  岛村接着说了一句:“你也只不过如此吧,还抵不上我的十分之一呢!”

  第二天,岛村三郎把自己的“罪恶总结书”交给了检察官张仪。这是一份长达130多页的材料。检察官一张张翻阅着,问道:“怎么,都写好了?”

  “写好了。通过写这份罪行综合材料,深深感到自己是个犯了严重罪行的人。”

  岛村三郎第一次说出了认罪的心里话。认罪是从黑暗走向光明的一座桥梁,岛村踏上了这座桥梁。

  几个月之后,检察官把岛村三郎罪行材料中文本及检察官的意见书交给他,说:“你看过之后,如果事实没有出入,可以签字画押。”

  他从“岛村三郎是有名的伪满特务领导人之一”,一口气看到“本人请示给予被告严厉惩办”。不祥的阴云笼罩住他苍白的脸。

  战犯分成几个组,在运动场的各个角落平整土地、砌花坛。春天明亮的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战犯们干得很卖力,脸上沁出了粒粒汗珠。小野寺推着装满砖石的小斗车走过来,边卸车边说:“后院挖土的伙伴在大声嚷嚷,他们挖出了一具白骨。”

  岛村三郎的脸转向大村忍。大村忍用手背擦了擦鼻尖上的汗,鼻尖抹上了泥土。他神情闪烁地说:“当时突然废除了治外法权,这座监狱建得很匆忙,大概没有清理好坟地。”

  到中午的时候,花坛砌好了,剩下的事就是拣一个好日子种花了。战犯们说笑着走向盥洗场。他们突然安静下来。盥洗场旁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具洗得干干净净的白骨。孙明斋所长和张绍纪上尉神情庄肃地站在桌旁。那是一具十四、五岁的少女骨骼,额前有一个小窟窿。先到的战犯们都面对着这具少女的骨骼低着头默哀。岛村三郎等战犯也参加了进去。大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跑步声和战犯村上勇次带着哭腔的叫声:“张先生!又发现一根手指骨,也是小女孩的!”

  吃午饭的时候,上坪铁一哑声说:“我这两只手是沾满了中国人民的鲜血的啊!”他把饭碗推到一边,深深地伏下了头。

  大村忍也低下头说:“我每夜都从墙壁中听到中国人受刑时的惨叫声。”

  下午,岛村三郎到另一间监房继续看案卷。40公分厚的案卷分为三册,其中有解放后新县长的调查报告;有从岛村三郎当年签字的旧公文和“请功报告书”;而被害者及其亲属写的控诉材料最多,大约有三、四百份。

  “野兽般的日本鬼子岛村三郎,对待中国人的生命像对待猪狗一样,竟用刀活活把人砍死!”

  “请求政府将日本鬼子岛村三郎处死,为死去的亲人报仇!就是将他大卸八块,也不解我心头之恨!”

  岛村三郎抖抖索索地翻开新的一页。这是肇州县文化村一位杨氏老太太的控诉材料。

  “我今年75岁,身边无依无靠,全靠乡亲们的帮助才活到现在。是孙警佐把俺的独生子抓走的,当时俺两眼发黑,趴在炕上哭了三天三夜。后来听村长说,岛村副县长这个家伙把俺儿用刀活活劈了。日本鬼子真狠心啦!早先俺家穷,没给儿子娶上媳妇。儿子死了,俺只好孤零零地一个人到处要饭。当官的,请答应俺的恳求,一定要把那个当副县长的日本鬼子枪崩了,好给俺儿报仇啊!”

  岛村三郎一下扑到窗前,双手抓住铁栏杆猛摇着,泪流满面地大声呼喊:“老大娘,请惩罚我吧!”

  一群觅食的麻雀被惊起,扑簌簌地飞向空荡荡的天空。

  监狱里的“皇帝”(1)

  身后传来刺耳的拉铁闩和上锁的声音。溥仪木愣地站在窗口。他的岳父荣源走过来,把帮他领的黑色裤褂、被褥和洗漱用具递过来让他过目,然后凑近窗栏往外看,像是宽慰他似地低语道:“瞧,全是穿军装的。没错儿,这准是一所军事监狱。不像马上会出什么危险,不然何必发牙刷、毛巾呢。”

  在苏联期间,溥仪深感自己罪责重大,每天诵经念咒、占卜问卦,祈求神灵保佑他永远不要回国。被押解回国的路途上,他一直恍恍惚惚、神经兮兮的,满脑子只有一个意识:“死到临头了。”

  溥仪看了一眼新领来的东西,一个标着“981”的牌子显得分外扎眼。他蹙起眉头。关在同室的三个侄子、二弟溥杰拢了过来。

  “伙食挺好的。别是什么催命宴吧?”不谙事故的侄子小固神叨叨地说。

  “不会,那种饭里有酒。”荣源同样是神叨叨的,不同的是摆出他那个年龄应有的很有把握的样子,“我们看下顿,如果下顿饭还是这样,就不会是催命宴。没听说连吃几顿那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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