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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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

  悠一?

  他们刚才说到的是……悠一?

  “姐,这里是医院。”隔着白帘听到绫人轻轻嘘了一声。

  春辰静了下来,半晌,是把背包什么的放下来,朝这边走近的声音。

  “我去看看她。”春辰说。

  我把手臂摆回原来的位置,紧紧闭上眼睛。

  这一闭上,就没有再得以清醒下去,结果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又是晚上了。

  有人正在床头用半湿的毛巾轻轻擦拭我的额头,衣袖在面颊上掠过,带过很淡的麝香味。突然让人觉得意外地安心。

  “春辰。”我闭着眼睛轻轻地叫她,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手腕在半空中僵了一僵,春辰没有说话。

  “对不起嘛。”我嘿嘿笑起来:“下回我不会在晚上随便出去了。”

  仍旧没有得到回话,隔着眼睑的光线一暗,毛巾被拉了下来,遮在我的眼睛上。我开口还想说什么,突然间就被吻住了。

  吻得很轻很客气,点到为止,暖暖的气息带着些许咖啡的味道。

  像安慰一样。

  她在生我的气,还是没有?我已经不想去猜了。

  微凉的毛巾覆盖着我的眼睛,一阵沉默之后,帘子被人轻轻掀动,失去体温的空气涌进来,床头恢复寂寞。

  我一把扯掉毛巾,从床上坐起来:“春辰!”

  “怎么了?”春辰掀开帘子走进来,探探我的额头,“感觉好点了吗,医生说你体力透支外加惊吓过度。”

  “那些人打起来了。”我讷讷地说,有点答非所问。“——很吓人吧?”

  “嗯……确实挺夸张的。后来警察来了,大家都受了伤,人群里面找到三具尸体呢。”春辰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疯子!”

  “他们在抢唱片……唉,不提了。”我看了看剩下的小半瓶点滴:“那张唱片呢?”

  “在这里。”春辰把我的背包放在膝盖上,拍了拍:“〈The song of Hell〉,唔?”

  “你听过它了?”

  “没有。很早以前听张桃提过,演唱者录音的时候貌似就是个死人了。——这样的收藏价值也真是够晦气的。”

  晦气?有我晦气?

  “胡说。”我翻翻白眼,“我就挺想听完它。”

  春辰狡黠地眨眨眼睛,示意我不要出声,走出病房探头看了看,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人。

  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一台唱片机。

  “好重!”她那唱片机放在床头,得意地冲我笑:“嘿嘿,你睡着的时候我去了苏富拉比一趟,借的。”

  “……张桃他白借给你?”我伸手去摸唱盘,被春辰拍回来,“这男人终于因为海拔太高,脑子缺氧了么?”

  “什么话!”春辰凑近调了调唱针的位置:“——我可是付了代价的。”

  “什么代价?”想到悠一付代价的“方式”,我顿时不悦起来。

  “毫无意义的跑腿——他给了我两把不知是干什么用的钥匙,叫我想办法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情况下寄往芝加哥的教会医院……”春辰絮絮叨叨地回答,一边仔细研究着唱盘,朝我勾了勾手指:“噢,唱片拿来。”

  “寄钥匙?他只是闲得慌吧。”我对着天花板做了个鄙视的动作,把唱片从背包里抽出来,递到春辰手里,“不要从头播放了,晕船感。”

  “哈哈,你是说幻觉啊。”春辰把唱片摆进唱盘,又吹了吹上面的灰:“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宝贝。”

  我质疑地看看唱片机,又看看她。

  “你不相信?怎么说呢……能力者之间其实是有很大区别的。”春辰坐在床头,握住了我的手。“藤堂家血脉里代代相传的能力是倾向于进攻的类型;而我们千代,则是是专出占卜者和庇佑者的世家。”

  她按下了唱针。

  “来吧,拉住我,‘幻象’就只是‘幻象’而已,字面意思。”

  唱针接触碟面,声音低回在轻轻咯吱一声之后响起。

  夜色从医院雪白的墙角向上攀爬,四面舒展又在天花板上收拢起来,顿时暮色四合。

  原本建筑里的空间呼拉一下向所有可能的范围延伸开去,星光明灭,风簌簌掀动着草叶,原野天河一样远远望不到尽头;又是银色的蝴蝶曳着光带,我挥手把它拍落,它就像一枚燃尽的流星一样无声坠落在草丛里,熄灭。

  我们坐在草地上,食指交握。

  没有歌词的吟唱高高低低,有若实物一样缭绕缭绕在低矮的灌木间碰撞着叶片发出细碎的响声。

  银河已经低得仿佛要温柔地覆盖地面,地平线处微白色的身影开始浮现。

  歌声没有一秒停息,梅丹佐的声音里忧伤,忧伤,忧伤好像书写妄想的噩梦辗转无法终结。

  身后展开了羽翼的少年踩着细碎舞步从四面八方围拢,笑面温柔。金色的竖琴和直笛吹奏扰乱了天幕里的星辰。

  奇怪的是他们绕着我们走动,却不再靠近,微笑着,不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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