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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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吧——!”

  比起藤乃的叫声,式的移动速度快了一步。

  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再度混入黑暗中,令人惊讶的与其说是她的运动能力,不如说是那瞬间选择逃离的思考速度。

  “——她真的是——”

  “人吗?”藤乃从口中吐露出这句话。

  她的呼吸紊乱,当然不是因为腹部的疼痛。藤乃神经紧绷地注意四周的黑暗,不知道式何时会再从那黑暗中窜出。

  她用手指摸摸自己的脖子…刚刚的事,让她的脖子受伤了,这道大约四厘米宽的伤口并没有流血…虽然没流血,但呼吸却感到痛苦。

  “我明明捏溃了她的手啊,为什么——”

  “她没停下来呢?”

  藤乃轻声说着,她无法忍耐对于这个疑问的恐怖感。

  方才那一瞬间,式的左手被捏溃还却仍冲了过来,她的双眼正感到愉悦。纵使知道情势对自己有利,她还是感到万分紧张。

  那个人居然感到愉悦。

  难道——对两仪式而言,手臂被捏溃或许并非痛苦而是欢喜的事吧。

  藤乃至今从未从杀人行为中感到愉悦,因为她压根不想杀人。

  但那个人不同。

  那个人喜欢和人相杀,状况越接近极限就越感欢欣。

  藤乃想,若两仪式和自己一样缺乏活着的实感。那她如何找出代特的行动呢?

  藤乃的行动是杀人。

  看到和自己一样的人类死去,那种难阱形容的焦躁感会从心头涌出。

  藤乃是借由施加在他人身上的疼痛而共同感受在她身上的疼痛,自己能支配他人的事实,更让她实际体会到自己的存在价值。

  藤乃的代偿行为存在于单方面的杀人,她本人也没注意到那就是杀人快乐症。

  那么,两仪式究竟是——?

  “刚刚真危险啊。”

  式躲在建材阴影中自言自语地说着。

  在桥上被捻断的左手已经没有握力了。

  反正既然无法使用,干脆把它当作盾,然后赌上刚刚那一击,不过,一切却因为浅上藤乃比想象中更胆小而终告失败。

  式脱下上衣后将左腕部份切下,就这么用单手利落地将左腕止血,说是止血,其实也只是将上臂部份粗暴地绑起来罢了。

  被藤乃捻断的左手没有感觉,恐怕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动了。

  这个事实,让式的背部不禁颤抖。

  “很好,浅上,你真是太棒了——”

  她的血液急速流失,感觉渐渐失去意识。

  ——之前的她太过于血脉献张,多余的部分流掉了,思考也会变得更清楚。

  式正聚精会神地思考,浅止藤乃恐怕是之后再也无法遇到的强敌,只要走错一步棋,自己将会立刻死亡。

  那真令人愉快…当下可以实际感受到自己正活着。

  对于被过去记忆所囚禁的式而言,只有这个瞬间是真实的。

  借由将自己的生命暴露在危险下所得到的感觉,这个渺小的性命可以让她断言是现在自己的唯一。

  彼此相杀、杀害对手,式的日常生活只有暖昧不清,现在只能用这种最单纯,将自己逼人绝境的方式取得生命的实感。

  浅上藤乃是用杀人追求快乐。

  而两仪式是将杀人作为嗜好来追求生命的实感。

  这部分是两者决定性的不同。

  ……藤乃的呼吸声在黑暗中响着。

  紊乱的、强烈的,仿佛痛苦又胆怯。

  至今还没受过伤的她,呼吸却和式一样地激荡着。

  黑暗中,两个人的呼吸重叠在一起。

  或许心脏的鼓动、思考,甚至连命都一样重叠了。

  在暴风雨中摇晃的桥,如同跟着节奏摇晃的竹篓,

  式头一次爱上了藤乃。

  爱到让她想一定要亲手夺走藤乃的命。 “——虽然我知道那是毫无意义的事。”

  在咖啡厅见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知道。

  浅上藤乃的内心已经即将崩坏了,在这里冒着危险杀了她也毫无意义。

  不过,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毫无意义的事如果不断重叠下法,总有一天会产生结果。

  式想起橙子说:“人类这种生物,就是会持续做着无意义的事。”

  而她现在也抱持同样的感觉。

  和这座桥一样,把一个无意义当作愚昧来轻蔑,把一个无意义当作艺术来赞美,但它的到底属于何种境界?

  境界无法断定,订定的虽然是自己,可是正决定的是外界的观点。那么说来,其实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什么境界。世界的全部,就是被一个中空的境界所区隔,区隔异常和正常的墙壁并不是社会——做出隔阂的终究还是我们自己。

  像我希望能脱离世间,像干也不认为我是异类,然后,像浅上藤乃正拼命地向死的一方倾斜。

  这意味式和藤乃正相融在一起,她们是类似的同伴。但是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内,不需要两个同样的存在。

  该走了,我已经发现你那把戏的机关了。

  因为出血过多,式的脑中突然变得一片空白,她摇了摇变清晰的脑袋并站了起来,并用力握着右手的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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