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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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被偷了?”我奇怪地问,“现在它不是在你的手上吗?”

  “这是我从那个偷项链的无耻之徒手里要回来的,她是个死人活人都偷的女人。她肯定会有报应,但不是由我来惩罚她。她根本不明白她到底做了什么,也正因为无知,她才会偷它。等着瞧吧。”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我在那里听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绪。

  整个上午都很沉闷,中午的时候,律师马奎安德先生来了。他很亲切,并且对我们所做的一切表示钦佩。于是,我们把手中一些有待处理的琐碎事情交给了他。午饭期间,他告诉我们韦斯特拉夫人以前就担心她会突然死于心脏病,所以此前她已经把一切后事安排得井井有条。他还通知我们说,露茜父亲的财产当中有一部分是限定性遗产,所以将传给家族的远房亲戚,除此以外,剩下的所有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都会被亚瑟·霍尔姆伍德所继承。

  然后他又继续说:“坦率地说,我们已经尽力防止此种情形的发生。之前我们也指出了这种事情随时都可能发生,而且这种突发事件可能会让她的女儿一分钱都得不到,或者根据相关的婚姻法,她女儿的权益也有可能受到损害。实际上,由于我们常常向她提到这个问题,我们之间差点酿成冲突,她质问我们到底愿不愿意履行她的意愿。当然,我们除了接受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从常规上讲我们多数是正确的,一百次里九十九次都能证明我们的判断是准确的。当然,坦率地说,我得承认在这个案子里,任何其他的分配形式都不可能完全如她的意,因为只要她比她的女儿先死,那么她的女儿就会自动继承她的财产,倘若事先没有遗嘱的话,——实际上像这种案子也不太可能有遗嘱——那么只要女儿比她母亲多活五分钟,那么她的财产只能按未留遗嘱的死亡来处置。也就是说戈德明庄主,尽管他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也无权享用她的财产。而她的远房亲戚,对这位完全是陌生人的先生也毫无感情可言,所以他们似乎也不会放弃自己有权继承的那部分财产。告诉你吧,亲爱的先生,我对此结果感到满意,非常地满意。”

  他是个好人,但是他在这件小事上表现出来的喜悦——也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东西——和整个这么大的悲剧相比,只能使他成为缺乏同情心的反面典型。

  他待的时间不长,但他说今天稍晚时候还会来看看戈德明庄主。不过,他的到来毕竟给我们带来了些许的安慰,因为我们以后不用担心我们所做的一切会招来任何非议。

  亚瑟预计五点钟回来,所以之前我们又去灵堂看了一次。结果却发现,母亲也跟女儿一起停放在了里面。殡仪员确实手艺精湛,他已经尽力把一切都布置得妥妥帖帖,房间里那种肃穆的气氛立刻让我们的情绪低沉了下来。

  范·黑尔辛要求殡仪员按以前的样子来摆放,他解释说,戈德明庄主马上就要到了,单独安放他的未婚妻会让他不会觉得太难受。对于自己的过失,殡仪员显得有些惊慌,他保证会立刻把一切恢复到我们头一天晚上离开时的样子。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免亚瑟来的时候感到吃惊。

  可怜的亚瑟!他看起来如此绝望和悲伤。以至于他的那种男子气概也因为精神上的过度疲惫而有所削弱。我知道,他和他父亲的感情非常好,在这个时候失去他父亲,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对我像以前一样热情,对范·黑尔辛则是一种温和的礼貌。我很容易就看出了他的抑郁,教授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示意让我带他上楼去。

  我照办了,并把他一个人留在门口,因为我觉得他也许更愿意单独和她在一起。但是他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了房间,并且急匆匆地对我说:“你也爱过她,老朋友,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而在她的心里,没有其他比你更亲密的朋友了。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对她所做的一切。我想都不敢想……”

  突然,他崩溃了,双手搂着我的肩膀,头靠在我的胸口痛哭了起来,“哦,约翰,约翰!我该怎么办?我的生活顷刻间离我而去,我已经找不到任何值得活下去的理由了!”

  我竭尽所能地安慰着他。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不需要太多的表白。一只紧握的手,一个有力的拥抱,一滴悲伤的眼泪,都是一种表示深刻同情的语言。我静静地站在那儿,直到他渐渐停止了哭泣。然后我轻声对他说:“来看看她吧。”

  我们一同来到了床边,我把盖在她脸上的细麻布拿了下来。天哪!她是多么的美丽。好像每过一小时,她的动人姿色就会增添一分。这有点让我觉得既惊又怕。亚瑟也是如此,浑身不停地战栗着,随后他疑惑地摇着头,在经过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他无力地问我:“约翰,她真的死了吗?”

  我难过地点了点头,并解释说经常会出现人死后面孔变得更加柔嫩,甚至返老还童的情况,特别是在临死前经受剧烈刺激,或者长期折磨的情况下更为常见。我这样说是因为我觉得亚瑟最好尽快打消对露茜死亡的怀疑,结果,我的话看上去起了作用。

  他跪在遗体的旁边,一直深情地看着他的爱人,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转过脸。我告诉他这是最后一面,因为要准备入殓了。他又走回去握了握露茜的手并亲吻了它,然后弯下腰亲吻了她的额头。走的时候,他还一直不断回头痴望着自己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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