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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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从敞开的车窗直灌进来,把他们的头发吹向脑后。风很猛,像刀子一样吹打在他们脸上,但如果关上窗户,爱迷离呀?杀刻丝就会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

  “那不是美国人的风格。”她大声宣布。此时车速已经超过了一百六十公里。

  只要你移动……

  来木曾建议,最明智的办法,是到纽约市警察局的训练场去飙车,但当杀刻丝一口拒绝时,他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杀刻丝宣称那只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她打从刚进警校的第一个星期,就对那里失去了兴趣。于是他们把车开出了长岛,计划到纳索郡的郊外去兜一圈。

  “第五档。最高档并不代表最高速,那是省油用的。我才不在乎省不省油的问题。”她说着把左手放在排挡杆的圆纽上旋转了一下,往下退了一档。

  在引擎的怒吼声中,他们冲上了一百九十公里,沿途的树木和房屋像流星一样退向车后,在田间吃草的马群不安地扬起头来,望着这辆黑色雪弗莱风驰电掣般地一闪而过。

  “是不是真的很棒,来木?”她叫道:“伙计,比性爱还棒,比任何事都棒。”

  “我可以感觉到震动,”他说:“我想我感觉到了,通过我的手指头。”

  她笑了,而他相信她在下面捏了一下他的手。终于,他们驶出了没有人烟的路段,前方隐约现出人影活动的迹象。杀刻丝这才不情愿地放慢了车速,掉转车头,对准在远方城市上空刚刚升起,因八月闷热的空气而几乎看不清楚的模糊新月向回驶去。

  “让我们来试试二百四十公里。”她提议说。林肯?来木闭上眼睛沉醉在晚风、刚割过野草的气味和速度的感觉中。

  今夜是这个月来最热的一个晚上。

  从林肯?来木新调整的有利位置,可以俯瞰公园,看到坐在长椅上的怪人、精疲力竭的慢跑者,以及围坐在余烟未散的烧烤篝火旁,像刚经过一场中世纪战争、劫后余生的一家子人。几个牵狗的人等不及夜晚的暑热消散,就出来完成他们遛狗的义务。

  趟马市在音响中放了一张CD,是塞缪尔?巴伯哀挽的《弦乐柔板》(Samuel Barber,1910-1981,20世纪美国最重要的本土作曲家之一。《弦乐柔板》(Adagio for Strings)是他早期代表作,曾获1936年普立策奖。——译者)。但来木却予以嗤之以鼻的嘲笑,称它为哀伤的陈腔滥调,要求趟马市换成格什温的音乐(George Gershwin,1898-1937,美国最富旋律天才的作曲家,他把爵士乐风格带入古典音乐,并为许多音乐喜剧谱曲。代表作为管弦乐《蓝色狂想曲》。——译者)

  爱迷离呀?杀刻丝爬上楼梯,走进来木的卧室,看见他正望着窗外。“你在看什么?”她问。

  “一些热得受不了的人。”

  “鸟呢?那两只游隼呢?”

  “哦,它们还在。”

  “也很热吗?”

  他打量了一下雄鸟。“我不那么认为。不知为什么,它们好像对这类事情不怎么在乎。”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在床头,取出里面的东西——一瓶昂贵的白兰地。他提醒过她要苏格兰威士忌,可她说她只赞助这种液体。她把酒放在药丸和塑料袋旁,看上去就像一位活泼愉快的职业妇女,刚从平价超市里采购归来,抱着大包小包的蔬菜、海鲜,准备以最短的时间把它们变成晚餐。

  她还买了一点冰块,这是来木的要求。他记得鹁鸽曾说过那袋子会很热。杀刻丝打开拿破仑干邑白兰地的瓶塞,先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来木的平底杯注满,插上一根吸管塞进他的嘴里。

  “趟马市去哪里了?”她问。

  “出去了。”

  “他知道了吗?”

  “是的。”

  他们啜了一口白兰地。

  “你想留什么话给你太太吗?”

  来木沉思了好长时间,心想:我们有好几年时间可以一起谈天,可以争吵叫骂,可以倾吐我们心中的欲望、愤怒和悔恨——可是我们却把这些时间都轻易浪费了。现在,他认识爱迷离呀?杀刻丝还不到三天,他们却对彼此袒露了自己的心事,比他和布莱妮在将近十年的共同生活中相知得还要深。

  “不用了,”他说:“我会寄电子邮件给她。”他吃吃地笑了起来。“我要说,这段时间只属于我们俩。”

  他又喝了点白兰地。酒的涩味在他的上腭发散,逐渐变得平顺、淡薄、轻缓。

  杀刻丝斜靠在床边,用手中的玻璃杯碰了一下来木的平底杯。

  “我有一点钱,”来木说:“大部分都留给布莱妮和趟马市,我……”

  她俯身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她把几粒小小的速可眠药丸倒在手中,药丸相互碰撞,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来木直觉地联想到“德里-卡佩尼试剂”。在可疑物质上加上用甲醇稀释至百分之一的醋酸钴,然后在加上用甲醇稀释至百分之五的异丙胺,如果这种物质是巴比妥类镇静剂,试剂就会变成美丽的紫罗兰色。

  “我该怎么做?”她看着药丸问。“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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