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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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找什么呢?”我问。

  三舅把手机打开,调出一张图片给我看:“这是你姥爷的字迹,你看清楚了。”

  姥爷死的太早,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更别说他的笔迹了。图片是一封信札,字迹是规规整整的小楷,字虽然多,但一个是一个,清晰毕现,密而不乱。一看就是有相当的功底。

  我正待细看内容,三舅把手机收起来:“看仔细了?你姥爷的字体辨识度还是很高的。你就帮我找他写过的东西,哪怕只言片语也要。”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奇珍异宝呢。”我说。

  三舅淡淡笑:“奇珍异宝不假,可分在谁的眼里。在你的眼里,你们这些村民的眼里,你姥爷留下的东西可能连擦屁股纸都不如,可在我这里,它洛阳纸贵,一字千金!”

  我嘿嘿笑,随口说,有那么神奇呢,那我的仔细点。

  三舅交待我,如何翻找书目,把没用的书撇出来,另摞一摞。我们两个一直忙活到傍晚,妹妹过来喊吃饭,我这才感觉到腰酸背痛。

  留有姥爷笔迹的东西找到不少,可大多是剪报随批,三舅每一个都仔细看过,都不是要找的。眼看着仓库找了一半,明天还得一天。

  吃完饭,三舅搬了一张小桌子在后院,泡了茶自斟自饮,对着月光发呆。

  我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三舅,你到底找啥呢,能告诉我吗?”

  三舅看看我,沉吟一下说道:“强子,你应该认出来我是谁吧。”

  他突然这么直白,我一时说不出话。

  三舅道:“真人不说假话,认出来就说认出来,这里只有咱们爷俩,不必拐弯抹角。”

  我压低声音:“纸人张……”

  三舅点点头:“那天晚上的人正是我。纸人张以前害过我,那时候我还小。我找了他很多年,没想到回乡的时候发现他藏身在此地,这是偶然,也是天意,冥冥中自有因果相报,想跑都跑不了。”

  “三舅,我说句话你别不愿意听。”我说。

  三舅做个手势,让我但讲无妨。

  我小心翼翼说:“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家的三舅?”

  三舅哈哈笑,给我斟了杯茶:“这个嘛如假包换,我确实是安仕昌的儿子。”

  安仕昌是我姥爷的大号。

  三舅笑罢,神情没落:“在血缘上,我是他儿子不假,可我不认他这个爸爸。因为我六岁的时候,他就把我卖了!”

  说着,一仰脖把热茶水全部灌进肚子。

  三舅叹口气说:“强子,那天晚上你出现在纸人张的房子里,说明咱爷俩有缘!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我的大外甥呢。做我这一行的,是不能结婚生子的,你就相当于我儿子!你能信任我吗?”

  我赶紧点头:“三舅,你能耐太大了,咱俩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可娘亲舅大,血浓于水,这个是跑不了的。我信你。”

  三舅神情落寞:“好一个血浓于水。”

  能看出来,他想和我说什么,始终没说出来的。

  我有分寸,我们之间最多也就认识一个礼拜,说有多深的感情不至于。他没说出来的那些话,不知是太过隐秘,还是他并不完全信任我。

  第二天,我陪着他在仓库又呆了一天,把所有的遗物都过了一遍筛子。

  三舅眉头紧锁,看样子并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他又去问我老妈,姥爷留下来的东西是否就是这些了。

  老妈咳嗽着说不知道。

  据老妈说,姥爷虽然和我们住在一起,但这老头脾气古怪,经常独来独往,有什么事也不和家里说,和儿女之间的关系很淡薄,就像是寄居在我们家的一个远方亲戚。

  三舅紧皱眉头,一个劲地说不对,应该是忽略了什么。

  这天我出村办事,回来的时候,看到张宏被一群人围着,正是牛二他们。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原来张宏开车出村,着急忙慌没怎么看路,把牛二一个哥们停在路边的摩托给碰倒了。

  那哥们正在苞米地里拉屎,当时就不干了,屁股都不擦,把张宏的车拦下来,非让他赔个新的。

  张宏和牛二他们这伙人都是一个村的,年龄相仿,但彼此没什么交情,互相都看不上。牛二这些混子看不上老实巴交种地的,张宏更是不会跟这些混混为伍。

  牛二他们是碰瓷专业户,只是很少在村里干,现在得理不饶人,非让张宏赔。张宏被他们包围,推来搡去,脸红脖子粗,大吼一声:“你们欺负老实人是吧?!”他跳上货车,拿起一把铁锨,在车上挥舞,眼珠子通红:“来啊!不要命就来!”

  有混子笑:“别说,真像王八耍拳。”

  张宏眼珠子瞪圆了:“你说什么?”

  牛二的病已经让三舅治好了,又是一副无赖样,懒洋洋说:“你老婆给你戴绿帽子,让你当乌龟王八,你现在就是王八耍拳!”

  张宏血灌瞳仁,握着铁锨从车上一跃而下,一铁锨砸向牛二。

  牛二反应很快,往后一跳,地上被砸了个坑。

  牛二火了:“我靠,杀人未遂!报警抓他!”

  旁边有人说:“牛哥,现在咱们揍他算是正当防卫,打死都不用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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