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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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辞莫名其妙:“那又怎样?”

  “欸欸欸——还是我来说吧,”洛寒心在旁听得着急,看向鹿辞认真道,“你应该知道,春眠这些年一直都在褪色吧?”

  鹿辞点了点头,在他记事之初,春眠的树冠是深粉,而后这些年中一点点变淡,如今已是粉得有些发白。

  洛寒心道:“那你知道它最初是什么样子吗?”

  鹿辞回忆片刻,茫然地摇了摇头。

  洛寒心道:“红的,火红火红。”

  鹿辞不知他说这些有何意义,但却也隐隐察觉到了某些可能,道:“这跟他有关?”

  洛寒心点头道:“对,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挺久远了,我们那会都还小,所以不记得也很正常。”

  据年长的师兄师姐所言,春眠曾被称作“秘境祥云”,因它一直以来色泽鲜红,树冠如同被红日浸染的晚霞。

  历代弟子更迭,秘境中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春眠却从来没有变过颜色,就如师父鹊近仙一般,像是个永远不老的存在。

  然而,从姬无昼三岁那年发色和眸色开始变浅时起,春眠便跟着开始褪色,由红变嫣红,由嫣红变深粉,再淡为现在的淡粉。

  除此之外,师父鹊近仙也像是受其影响,千百年未曾变过的如墨青丝间开始冒出白发,从无到有,从有到多,如今看上去已近乎花白。

  这些变化起初十分缓慢,等大家意识到时已经过去了不少时日,但只稍一联想,众人便很快发现了当中关联。

  从那时起,秘境所有同门明里暗里谈及姬无昼时都会带上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与他差不多年岁的师兄师姐也都有意无意地与他保持距离。

  随着年岁渐长,这种孤立与排挤愈演愈烈,姬无昼自己也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周围人的侧目与避忌,但他却似乎并不在意,无人同行他便独来独往,无人相伴他便自己待着,时间久了不像是旁人在排挤他,反倒像是他在排挤所有人。

  洛寒心说完这些,童丧总结道:“现在明白了吧?他被叫瘟神可不是没道理的,以后看见他离远点,反正咱们不理他他也不会来招惹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便是。”

  鹿辞没有说话,心中还在琢磨洛寒心所言。

  这故事听上去似是通顺得很,但细想便会发觉其实当中并无“铁证”,根本无法证明春眠的褪色和师父的白发与姬无昼有必然联系。

  当然,也同样无法证明与他无关就是了。

  至于这种似是而非的传言大家为何会深信不疑,恐怕究其根源就是那本先入为主的《百家杂记》里的“瘟神”之论了。

  鹿辞没再多言,出了密林安顿好灵鹤后便直奔藏书阁而去。

  藏书阁共八室,分别为天地、史律、纲礼、农商、医药、技艺、书画、杂卷,前四室里的藏书他都已经看了个七七八八,可后四室却还未曾涉猎多少。

  这倒不是因为兴趣使然,只是他依稀记得师父鹊近仙曾说过一句:“人若是一只陶罐,那藏书阁前四室里的书便是石头,而后四室里的书则是水。”

  这话的含义其实并不明确,听在各人耳中都有不同理解,而年幼时的鹿辞则将它理解为梁瓦之分——石为梁,水为瓦,筑建有先后。

  此前他来藏书阁总是奔着前四室,而这一次既然带着明确目的,他便直接来到了汇藏轶事杂卷的最后一间。

  杂卷数目庞大,但好在历代师兄师姐们将分类标示做得极规整,鹿辞的目光在排排书架间搜寻,不消片刻便已找到了有关姓氏家族的《百家杂记》。

  然而,他原以为会在书中看到极为详尽的内容,却不料翻找到“姬”这一姓时,看见的不过只有寥寥数语:

  姬,古来即有罕见之姓。其裔常隐于世,行踪鬼魅难寻,然凡其出没之处必起天灾疫病,若降灾之祸首,承瘟神之恶名。

  鹿辞将这短短几句反复默念数遍,琢磨半晌后不屑嗤笑一声,“啪”地合上了书册。

  这日傍晚,他踏着夕阳的余晖前往了师父鹊近仙的住所,“咚咚咚”叩响了屋门。

  第18章 修编杂卷

  “进来——”屋内之人懒懒道。

  鹿辞推门而入,便见鹊近仙正悠闲仰卧在长榻上,双腿交叠架于扶手,右手举着本书,左手侧伸而出,在旁边小案上的盘子里摸索着揪下一只葡萄。

  鹿辞一阵无语,每回面对鹊近仙他都深刻怀疑藏书阁里写的那些纲常伦理全是假的,“为人师表”什么的其实根本不存在吧?

  鹊近仙把葡萄丢进嘴里,这才从书册上方露出眼睛来看向门口,意外道:“哟,小阿辞?”

  将书搭在胸口,鹊近仙嚼着葡萄笑眯眯道:“来找为师作甚啊?”

  鹿辞回手合上屋门,虽然鹊近仙不摆师父的架子,他却还是上前端正行了一礼,道:“师父,弟子有个疑问。”

  鹊近仙道:“问。”

  鹿辞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师父为何会生白发?”

  鹊近仙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好笑道:“为师都这把年纪了,还不准我长几根白发?”

  鹿辞直视着他的双眼:“仅此而已?”

  鹊近仙道:“仅此而已。”

  鹿辞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弟子想做件事。”

  鹊近仙抿出嘴里的葡萄皮丢到一旁,随意道:“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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