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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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迪端来一杯热巧克力。依然完美无瑕,上面浮动着鲜巧克力和奶油,装饰般地撒着一点肉豆蔻末。“来,”他说,“我给你带了热巧克力。”

  她顾不上他递来的杯子。她完全被那扇门吸引住了。“这个,就像海岸上的那些门,是不是?”她问。

  “是的。”埃迪说。

  “不。”杰克却同时说。

  “你会明白的。”他俩又异口同声地说着,笑着互看一眼,露出欣然的神情。

  她从他俩身边走过。罗兰曾把他们拖进标有“囚徒”和“影子女士”和“推者”的门内,就在同样的位置,这扇门上画:

  附图:P606

  下面写着:

  画 家

  她转回身来,可他们都不见了。

  中央公园不见了。

  她看到的是荒废已久的剌德,她正望着荒原。

  随着一声冰凉刺骨的气息,她听见有人耳语般地低语:“时间快到了……抓紧……”

  8

  她带着惊惶醒来,心里想着:我必须离他而去……最好尽早离开,切莫等到他看到他的黑暗塔显影于地平线上。可是我能去哪里呢?我又怎能抛下他独自面对莫俊德和血王,却只有派屈克在帮他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意识到一个苦涩的现实:坦率地说,奥伊远比派屈克有价值,更能助罗兰一臂之力。貉獭不止一次展现出非凡的勇气,如果他能佩枪、开枪,就将无愧于“枪侠”的殊荣。然而,派屈克……派屈克……好吧,照直说吧,是个“素描铅笔侠”。快枪手。下笔快如蓝色闪电,可你不能用EF铅笔杀死敌人,除非那支笔削得相当尖、相当尖。

  她坐了起来。罗兰正靠在电动小车的另一边守夜,没有注意到她从梦中惊醒。而且,她也不想让他注意到。那势必会引发他的疑问。她又躺下来,把兽皮裹紧,回忆着他们的第一次捕猎。她记得很清楚,那头一岁大的小公鹿如何突然掉转方向,径直向她冲去,也记得她是如何抛出欧丽莎,削下了小鹿的脑袋。她想起尖啸声在冰寒的半空中飞驰而去,那是大风吹过圆盘下端的小附件时发出的鸣声,那个小东西很像派屈克用的卷笔刀。她分明感到,自己正在努力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但她累得精疲力竭,想不出个所以然。也许,也是她过分勉强自己了。就算有联系,她又能怎么办呢?

  至少,自从她到了卡拉·布林·斯特吉斯之后,她就很清楚一件事情。那扇门上的符号,意味着找不到。

  时间快到了。抓紧。

  第二天开始,她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

  9

  有很多小树丛能让她“处理私人事务”(忍不住时,她得让泪流下来),可道路越走越平坦开阔。第二天中午,苏珊娜望见远方的地平线上有什么在飘移,起初她以为是一片云影,但碧蓝的天穹无论哪个方位都万里无云。接着,那片暗影开始旋动,云不会那样旋动。她屏住呼吸,停下她的电动小车。

  “罗兰!”她说,“那边有一大群野牛,要不然就是水牛!千真万确!”

  “是嘛,你说的当真?”罗兰问着,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久以前我们管它们叫做班诺克。很大一群啊。”

  派屈克站在二号豪华车板上,正疯狂地画着。他没有紧抓着他一直用的那只铅笔,而是轻握着一支粗杆黄笔,笔头划动,画着阴影。看着他笔下浮现的画影,她几乎已能闻到牛群掀起的尘土。她觉得他的画将牛群擅自往前搬了五英里、甚至十英里,除非他的视力远远比她的好——她觉得,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她再次抬头望时,发现自己也能清楚地看到牛群了。那些毛发蓬乱的巨大牛头。甚至它们黑色的眼珠子。

  “在美国大概有一百年不曾有过这么一大群野牛了。”她说。

  “是吗?”依然是礼貌地表现出兴趣,“可我得说,这里有很多。如果有牛跑进了左轮的射程内,我们不妨猎几只来。我挺想尝尝鲜,别再是鹿肉就最好。你说呢?”

  她以微笑作答。罗兰也回以微笑。就在这时,她幡然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个男人,若她不曾视他为卡-泰特和首领,她只可能认为他是妄想中的人物,或是魔鬼。埃迪死了,杰克死了,很快她也不再能见到蓟犁的罗兰了。他也会死吗?那她呢?

  她抬起头直视阳光,希望他将她的泪水误认为是烈日所致。随后,他们继续往东南方走,朝着那片伟岸空旷之地,走进始终不停、以致越发强烈的跳动—跳动—跳动之中,那是众世界以及时间的轴心之塔。

  跳动—跳动—跳动。

  来吧—来吧—考玛辣,旅程就到尽头啦。

  那天晚上,她先守夜,并在午夜叫醒罗兰。

  “我想,他就在那里的什么地方,”她说着,指着西北方向。没必要再说出他的名字;只可能是莫俊德。除此之外的每个人都已经不在了。“好好看守。”

  “我会的。”他说,“那么,如果你听到一声枪响,好好醒来。而且要快。”

  “你就放心吧。”她说着,倒身在二号车的干爽冬草堆上。一开始,她没把握自己能睡着;她的神经依然紧张,留意着不远处那恶意汹汹的另一人。可是,她的确睡着了。

  还做了梦。

  10

  第二夜的梦既像、又不像第一夜的梦。环境和细节几乎一模一样:中央公园,灰色天空,雪花飞扬,颂歌欢唱(这一次唱的是丹尔维京乐队的主打曲《共我前行》),杰克(我开塔库罗精神!)和埃迪(这一次,他的汗衫上写的是:喀嚓!这是欣纳瑞照相机!)。埃迪端着热巧克力,却没有递给她。不止是他们的神情,甚而他俩紧绷绷的身体都让她看出一清二楚的焦灼。这便是区别于以往梦境之处:有些重要的物事需要被看出来、或是需要去做,也可能两者皆有。不管是什么物事,总之他们期盼她能当即发现、并付诸行动,而她显然已被拉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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