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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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个…公主。”接过书的棉儿看到那书页上的之乎者也,就觉得绕舌,还有大半的字她不识得,面露难色。

  “念。”宣城不管。

  “好吧,公主。”棉儿刚答应下来,念书的人却换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

  “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这声音一出,宣城就知道她下朝回来了,也不用睁开眼睛,感觉念书的人坐到了自己的身边,就地一滚,果然落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还没有等对方开口问候,宣城就道:“继续念。”她喜欢听这个嗓音给她念书,不似棉儿念书那般绵软,抑扬顿措,嚼字清楚,如一道清冽的山泉大大冲淡了看书的苦味。

  “遵命。”舒殿合低头,笑道。

  又念过一页论语,舒殿合发现公主在自己的膝头睡着了,轻声唤了两句,毫无反应。

  “驸马要不要送公主回房睡?”还在的棉儿询问道。

  舒殿合摇摇头,道:“就这样让公主睡吧,免得一动,她就醒过来了。”而且自己也难得有这样空闲的机会,能多看看她。

  她令棉儿退下去,放下书,解开自己的外氅来,披在了睡着的宣城身上,把她盖的严严实实。已经入秋了,这亭台中又四面透风,她怕公主这样睡着会染上风寒。

  这几日一面为了解决八王的事,一面忙于望仙台的修建事宜,让她好久都没有登门公主府。说来还是她的这个驸马做的不够尽责,无暇陪伴公主。原本以为公主会抱怨,没想到公主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睡着了。

  是真的无怨言,还是体谅她?舒殿合更倾向于后者。

  她注视着宣城的睫毛,根根分明,弯曲可爱,没有忍住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两下,动作轻柔的像阵风。日日旁观着宫中的血雨腥风,尤其觉得这样陪伴在爱人身侧安静的气氛难能可贵。

  “你说人会有来生吗?”她想起了宣城曾经问过自己的问题。

  “兴许会有。”她当时的回答。

  “那你有想过来生如何吗?”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分明期盼着自己能说些诸如“会再相遇”此类的话。

  舒殿合抚摸着宣城柔软的鬓发,眺望着远方天际,找到了答案,含笑嘟囔道:“来生啊…来生做棵树吧。”

  “高可参天,叶叶连心,像今天这般给公主庇护与依靠。”

  楚嬷嬷来到后花园里,远远的就看到驸马低下头亲吻公主的额头。

  她脚步尴尬的停顿了下来,一时进退两难,不知该不该打扰驸马和公主的亲密时光。

  曾经迫切的希望公主能觅得良人,好继续延续着在宫中当少女时同样的生活和无忧无虑,但她现在发现只要驸马陪伴在公主的身边,她们这些下人无论什么时候出现,都显得有一丝多余。

  楚嬷嬷悄声退了两步,想权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回头再来和驸马禀报事情,却没想到驸马先一步发现了她。

  舒殿合脸颊到耳尖之间白皙的皮肤泛起微红,掩藏住自己被发现小动作的窘迫,将楚嬷嬷招到面前,示意楚嬷嬷低声说话,不要吵醒公主,然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情没有见过的楚嬷嬷,没有去戳穿刚才的事,垂着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份信来,道:“适才有个小道士送来这封信,说要送给驸马。”

  “小道士?”舒殿合眉头一皱,接过那信,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却没有看到送信人的署名。

  或许是因为她离的太近,伏在她膝头睡觉的人被吵到,皱了皱眉,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舒殿合见状更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有说是什么事吗?”

  “说是他师傅让他送过来了,驸马见信就知道了。”楚嬷嬷答。

  道士、师傅——舒殿合听到这两个称呼,立马起了警惕,撕开信封,内里只有一张红色薄纸。

  她抽出来那红色薄纸,展开一看,脸色乍变。

  “好了,我知道了。”在楚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复又折好那信,塞进自己的袖子里。

  楚嬷嬷并没有发现她语气变沉,退了下去。

  等楚嬷嬷离开之后,舒殿合屏气凝神,重新拿出了那封信出来查看。

  信纸上写着一个女子的生辰八字、籍贯,除此之外,再无半句余话。

  虽然没有写清楚女子的姓名,但这哪里是简单的书信,分明是女子定亲时所用的庚帖。

  送信的人是小道士,那写信之人是谁的答案跃然纸上。

  舒殿合算着这名女子的年纪,刚刚好是宝荣公主的年纪。女子的庚帖只在与夫婿订亲,卜算八字时才可示人,对方送这个给她是试探?是招揽?

  舒殿合不敢轻易肯定。对方的狡猾也狡猾在这里,送给她女子的庚帖,意有所指,却不明说,就算引起舒殿合的不悦,也拿不了这件东西作为证据。

  而且这封信来的不早不晚,舒殿合甚至无法肯定,对方是不是已经察觉到自己帮助了八王,要将自己也列为敌手。

  将手掌从掩藏它的宽袖中伸出来,舒殿合低头看看熟睡的宣城,又看看自己的手,料想与之针锋相对是迟早的事。

  这双如今尚还干净的手,为了宣城,可以混杂在阴诡地狱里搅弄风云,亦可为保护宣城而染上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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