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必须死 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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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道:“你依仗后土娘娘赐予的神力,才有蛊惑众生魂魄之力。”

  女子被激怒,不服道:“谁说我依仗她的力量!信不信我靠自己也能迷惑你的心!”

  “你可敢与我打个赌?”男子问道。

  女子说:“赌什么?”

  他道:“赌你能否依靠自己的能力迷惑我的心,赌我能否扛得住心中的欲念。”

  “好啊!”女子咯咯地笑,笑声似一串悦耳动听的银铃,飘荡在这花海之中。

  忽而风起,吹得花海如浪般层叠波动。

  起伏绵延的花丛间,隐约可见两道身影。男子盘腿端坐在地,女子十分暧昧地趴在他腿上,仰头笑吟吟地望着他。

  “怎么赌?几时开始赌?”她兴致盎然地追问。

  男子垂眸望着她,说:“我将你的记忆和力量封印,许你一世仙生,并将相思咒埋入我……”

  妙心正全神贯注于他们的对话,手腕突然被人握住,拽离了铃铛。那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画面也即刻消失。

  妙心吓得猛回头,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谁!”她欲甩开这人的手。不料他的手跟钳子似的,将她紧紧扣住。

  妙心正要顺势抓住这人手臂,他突然从身后将她抱住,一只手掌贴在她胸口。

  “你的手放哪儿呢!”

  妙心大恼,欲出手,心口蓦地传来针扎般的痛意,疼得她弓着背,瞬间失去意识。

  ***

  妙心再次醒来时,正躺在一间干净的竹屋内。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一张竹榻、一张圆木桌、两把椅子。

  门窗皆关闭,看不出身在何处。

  妙心下了床,光着脚就朝门口快步走去。

  将门一开,暖风陡然拂面。放眼望去,海水如镜,晴空万里。

  妙心正纳闷怎么到海上来了?就见一只九尾猫脸虎身的大兽正趴在外面假寐,它面朝房门,一副守卫的姿态。

  妙心狐疑地将它打量,九尾如九鞭、胡须似钢针,身阔体长、圆头尖耳,这不是神兽陆吾吗?

  陆吾是折丹仙尊的座下神兽,原是天界神兽的大总管,世间猛兽飞禽皆听命于它。而后它跟随折丹仙尊住在方壶岛,便将仙职交给了麒麟,也再没管过天界的事务。

  她曾见过陆吾,最初是八百年前她重伤醒后,陆吾不知为何经常来往鹿山,她因此与它结识。最近一次就是百年前,陆吾代替折丹仙尊授予她九尊之位的时候。

  若非折丹仙尊之命,陆吾不会轻易现身。

  妙心两步上前,陆吾听见了动静,懒懒地掀开眼皮,瞅着她:“醒了?感觉如何?”

  妙心停在它面前,诧异道:“你怎么在这儿?”

  “守你啊。”它扭扭脖子,压了压腰,再舒服地伸展四肢,这才站起身。

  陆吾体形庞大,即便是普通形态时,也有妙心这般高。

  它左右端量一番,见她气色恢复不少,又问:“好些没?还有哪里不适?”

  妙心回道:“没有不适,就是有些虚乏,说多话就喘不过气来。”

  陆吾点点头:“你毕竟九死一生,虚乏就对了。若不是仙尊费心救你,你的仙体差些难保咯!”

  仙尊?妙心脱口道:“折丹仙尊?”

  陆吾奇怪地将她一看:“三界还有哪个仙尊有这么大能耐?”

  妙心哪里敢相信折丹仙尊竟会费心费力救她,这虚实难辨的状况,难不成还在梦里?

  她又环看四周,却才发现微风拂来时,并未嗅到海水的咸湿味。略带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放眼眺望清澈的水下,隐约透着淡淡翠色,就像是湖底的水草映出的颜色。

  三界最大的湖便是大泽,折丹仙尊的方壶岛便坐落在大泽之上。

  眼前的湖如海般壮阔,一眼望不到边……妙心寻思:“这里难道方壶岛?”

  陆吾扬起一条长尾,遥指东边:“喏,方壶岛就在那里,芝麻大小的地方。”

  它收了尾,又道:“大泽里头生长着水灵草,仙尊特意将你放在此处疗养,有助你伤势恢复。”

  竟当真被仙尊救了......

  妙心诚惶诚恐地问道:“仙尊呢?”

  陆吾道:“估计在天庭正与天帝和北阴大帝吵架吧。”

  “.........吵架?”三个动动手就能碎裂南天门的老大,吵架不得把天庭给掀翻。

  陆吾摆动九条尾巴,胡须抖了抖,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咧开嘴:“仙尊提出要九尊接管阎罗十殿,那可是冥府专行处罚之地,大帝能不跟他吵起来吗?只怕一言不合要动起手来咯!”

  妙心更加迷惑了:“九尊管地界阳间,冥府管阴间,历来都明确职责,仙尊为何突然提出要接管十殿?”

  陆吾看着她:“别人以为他是因鬼王逃逸和九尊被伤而大发雷霆,才有此提议,却不知他动怒全然因为受伤的是你呀!”

  妙心惊了惊:“不论九尊之中谁在冥府受了伤,仙尊都会不高兴,怎会全然因为我。”

  “啧啧啧,你个没良心的丫头!”陆吾道:“八百年前为救你,他耗费数千年修为,这次为救你,又耗费近千年修为。九尊之中有谁能让仙尊这般大方,好似仙力是大风刮来的。”

  妙心呆若木鸡,震惊道:“八百年前……是仙尊救了我?!”

  第三十四章 仙尊到底做了什么将她吓成……

  “哎呀!”陆吾惊呼:“我怎么给说漏嘴了, 仙尊交代不许说这事的。”

  而后妙心追问,它连忙岔开话题,再不提八百年前的事。她仅知道的是她重伤之后性命堪忧, 仙尊耗费不少仙力才将她救下。

  既然他如此耗力将她救下,那时何必刺她一剑?若不是他刺的, 难道真如梦中所见,刺她的人是师父?

  妙心晃了晃脑袋, 越琢磨越迷糊。

  *

  陆吾许久不曾与人这般惬谈闲聊, 嘴巴便似开闸, 与妙心滔滔不绝近日发生的事——

  仙尊前几日赶去冥府,见到妙心的惨状, 勃然大怒。离开前,当着一众冥官的面, 要北阴大帝给个交代。

  大帝见没有回旋的余地, 匆匆去找天帝去化解仙尊的怒气。

  天帝不愿见仙尊及北阴大帝二人关系交恶, 这势必会影响天庭及冥府的关系,便亲自到方壶岛劝仙尊去天庭,三人当面好好商榷, 当务之急是先抓捕鬼王。

  护犊心切的仙尊甚不客气:“于天帝而言, 身为九尊的妙心性命危在旦夕, 却不是当务之急?天兵和冥府合力,必然能将鬼王抓捕, 何须我再出手?”

  说罢,折丹仙尊冷下脸,已是送客之态。

  天帝欲再劝解,仙尊不为所动,只说要为妙心疗伤, 便请天帝带话:“大帝与陆判官共事多年,竟未发现丝毫端倪。妙心本该由冥官行刑,却中途换成了陆判官,大帝理当承担责任。既然冥府守不好阎罗十殿,不如九尊接手。”

  天帝听言愕然,方知仙尊并非气头找事发难,而是当真动了怒。他不便多言,便回天庭差仙侍将话带给大帝。正因鬼王之事焦头烂额的大帝听说仙尊那番话语,急忙就跑去天庭吵了起来。

  坐在台阶上的妙心听完,两手托着腮帮子,道:“此事其实怪不得大帝,陆判官蛰伏冥府、伺机而动,心思非常人能及,谁都没发现他竟是鬼王手下。”

  “话是这么说,但理可就不是这么个理了。”陆吾老神在在地扬起九条尾巴,道:“纵然大帝未亲手伤你,却是他的手下闹出这等轰动两界的大事。譬如九尊之中倘或有人背叛天界,犯下大罪,折丹仙尊必然也得负责。”

  它眉头一挑,反问道:“你该不会以为老大的称号就是拿来耍威风撑排面的吧?”

  妙心思索几许,赞同道:“你这么说倒是有些道理。仙尊动怒,是因我乃九尊之一。于情于理,仙尊都得袒护手下,绝不是因为受伤的是我才如此。”

  陆吾傻眼地听她兀自下了一番结论,实在想抬起爪将她拍醒。

  它忍不住呲牙道:“你究竟听没听懂我的话!”

  妙心被它突然凑近的大猫脸吓得往后一退,讶然道:“我怎没懂?”

  “你......”见她无辜的眼神,陆吾一口老血涌在心口,险些喷出来。

  “行行行!你们两一个比一个不开窍!”陆吾骂骂咧咧站起身,嘴里发愠地嘟囔:“不管了,操多了心还折寿!不如睡觉吃果子!”

  说罢,它蹲下来就要趴地上,遥见前方空中一朵祥云正往这里极速靠近,有一人伫立在云端。

  陆吾促狭地瞥了妙心一眼,仰头指了指,嘿嘿笑道:“仙尊回来咯!”

  妙心闻言,心脏陡然重跳两下,也不知是慌是怕,站起身下意识就要跑。

  陆吾一条长尾即出,迅速缠住她手臂:“往哪儿去!”

  她低着脑袋拼命扒开它的尾巴:“我要回天庭!放开啊!”

  陆吾更不放手:“仙尊为你费心费力,忙里忙外,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一句谢意不曾有,拍拍屁股就想跑。”

  “你帮我同仙尊说,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报答!”妙心硬掰无用,只要软言软语求饶:“你行行好,今日确实有急事,实属无奈。”

  陆吾才不上当,直接戳破她的谎话:“你方才才醒,怎么突然来了急事?骗人也不琢磨琢磨!”

  见它不依不饶,那尾巴更是越缠越紧,妙心急得欲哭。

  余光瞥见那越发临近的云团,她急中生智,十指并用地挠它尾巴。猫怕痒,陆吾长得似猫,或许也怕痒。

  果不其然,陆吾尾毛猛地炸立,痒得它哈哈地直抽气,另外八条尾巴也跟着颤抖。

  “别别别,你别挠,痒痒痒!”

  察觉它松了力道,妙心急忙拽开它的尾巴,施法起云,头也不回地直冲反方向飞去。

  果真如龙瑶所说,她听见仙尊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连鞋子也没来得及穿,赤脚慌忙逃走。

  “唉?”陆吾还未提醒她回天庭的方位错了,妙心眨眼就飞出甚远,成了空中的一粒小虾米。

  “她这急匆匆地,是要去哪儿?”传来的声音清润如涧。

  陆吾收了视线,转身见仙尊正踏水走来,笑道:“大概只要能避开仙尊,去哪儿都成。”

  “避开我?”折丹仙尊脚步错愕地顿了一下,抬头眺望那消失在尽头的云,复又接着走向竹屋。

  他方才乱了节奏的脚步被陆吾一眼就瞧见。它故意反问:“仙尊到底做了什么将她吓成这样?难不成在凡间历劫时,对她做了不该做的?”

  做了不该做的……

  回想阿泽身中鬼蛊后,曾对妙心的几番粗鲁之举,仙尊眉心拢出淡淡的褶,沉着脸一语未发。

  一旁的陆吾窃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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