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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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律师,”唐宁看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发问,“你觉得爱情是什么呢?”

  余白只当他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有感而发,不假思索地反问:“爱情算什么?一种交换个手机都得黄的人际关系,怎么可能经得起囚徒困境的考验啊?”

  唐宁皱眉,又转脸过来看了她一眼,显然是往自己身上套了,估计下一句又该是豹哥模式,如果我俩进去了,你会不会出卖我?

  余白觉得这幼稚病不能总惯着,只跟他就事论事,说谭畅和李洪庆:“你信不信,他们俩之间绝对还有别的关系。”

  “比如什么?”唐宁问,气还是不大顺。

  “比如孩子。”余白回答。

  这话说出口的那一瞬,连她自己觉得有一丝神奇,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谭畅这样一个人,在这样一种境况之下,仍旧保持了足够的理性,做出团队的最佳选择。既然不管怎么说她自己都会在里面呆上相当长的一段的时间,那她就要保李洪庆,让他立功减刑,尽早出狱。

  唐宁好像也有同感,把着方向盘,望着前路,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意。

  而余白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解释了一句:“女人对女人的直觉。”

  再一次见到谭畅,她已经被送回新区看守所收押。

  “今天来又是为了什么?”刚被管教带进会见室,她就这么问唐宁。

  结果却是余白开口回答 :“你儿子想知道你的情况,让我们来看看你,顺便带几句话。”

  谭畅怔住,缓缓坐到椅子上,无知无觉似地由着管教落锁,许久没有出声。

  等到管教关上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隔着一道不锈钢栅栏,有些冷,很安静。

  “怎么找到他的?”谭畅开口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伤口还未痊愈,声音沉在喉咙里,几不可闻。

  “我们联系了你母亲,”余白解释,“是你儿子打电话过来找我们的。”

  九几年离婚之后,谭畅的母亲就已经在美国定居再婚,虽说跟前夫几乎没有联系,但一个电话号码,谭教授还是有的。

  而谭畅的儿子今年十二岁,跳过几级的全优生,这个学期升八年纪,刚刚够年龄就开始住校,已经有一年多了。

  “你们跟他说了什么?”谭畅又问。

  余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很聪明。”

  谭畅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你那时打算怎么办?就这样让他再也看不到你了吗?”余白指的是她试图结束生命的那两次,没有明说,但她相信谭畅听得懂。

  然而,得到的却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我不是个好母亲,不配有他那样的孩子。”

  余白看着她,又问:“那你觉得李洪庆配吗?”

  第121章 后手

  余白的这个问题,谭畅还是没有回答,反而说起了从前的事。就好像她跟余白并不是当事人和律师的关系,她们俩也不是隔着一道铁窗坐在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而是作为朋友在聊天。

  时间回到十二年前。

  那个时候,谭畅还不到三十岁,从学校毕业已经有几年,在纽约独自一人生活。

  那个时候,朋友之间网聊用的还是 MSN。

  突然有一天,大学同学的列表里,李洪庆的名字亮起来。他对谭畅说,自己现在做外贸生意,正好出差到美国来,想起她也在这里。

  两个人来来回回聊了一阵,李洪庆提到许多学校里的往事,都是极其琐碎的细节,比如她每天在经管学院和图书馆之间独来独往,暑假一个人住在宿舍里,开学第一天穿着一件白衬衫,看样子像男式的,但很适合她,他觉得很好看。

  谭畅简直不信,她自己都已经忘了的事,竟然有人记得。

  聊到最后,李洪庆对她说,他想约她见一面。

  谭畅答应了。

  于是,他到纽约来找她,两个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餐。

  也是在那天夜里,他们隔着一张小圆桌聊了许久,什么都说了,又好像都是些废话。谭畅后知后觉,很久才意识到,李洪庆要见的客户其实在西海岸,他坐了六个小时的飞机飞过来,就是为了跟她吃这顿饭。

  “当时太感动了,甚至还去见了心理治疗师,”说到这里,谭畅自嘲地笑了笑,“人家给我分析,说你小时候父爱缺失,所以难以抵御异性的关心,哪怕有人给你一点点,你也会死心塌地。”

  大概就是因为这一段分析,她没有继续走下去。等到李洪庆回国,两人各归各位,只当是一段短暂的情事。

  直到同年初秋,九月份的一天。

  早晨开市之后不久,楼层经理突然出现,宣布公司已经破产,所有人立即停止手头上的交易,整理好个人物品,直接离开大楼,等候清算组的通知。一时间,纸页漫天,原本神经紧绷的 trading floor 突然变得好像一具松弛的遗骸,附庸在其中的蛆虫散巢般地离去。

  在旁人眼中,这或许是谭畅最失意的一段日子的开端。

  但其实,并不然。

  与有家累的同事相比,突然失业给她带来的压力并不那么大。

  震惊之后,更多的反倒是一种见证历史的感觉。她和其他人一样捧着一只纸箱搭电梯下楼,在底楼大堂交还门卡,经过前台那面镶嵌着巨大绿色 Logo 的大理石影壁,还请同事帮她拍了一张半身像,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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