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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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英有点懵,回头看了看:“所里突然交给我做的,我也没怎么准备,这都结束了……”

  “可以再找法官提交书面补充意见的。”余白听着都替他着急。

  “没关系的,就算律师不提,法官也会考虑进去的。”人家倒已经自我安慰上了。

  余白觉得那个被告人好倒霉。

  刚才在法庭上,既有思路清晰,发言缜密的律师,也有精英这样的,只是为了应付上面压下来的法援任务,百忙之中突然跑过来说几句,就等着挨完时间回去继续忙别的。

  法律援助,好似撞大运。

  她这正想着,精英已经开始跟她扯别的:“哎,理博就是你们所的人在做吧?我听说现在招进去的人都有期权?”

  “我不是很清楚。”余白如实回答。AI 是她的知识盲区,理博开业剪彩的时候,听邵杰说三维象限投影到二维,都把她听晕了。

  “理博是至呈所投资的,你们不就是他家独立出去的刑事部嘛?”精英却觉得是她不肯说,“朱丰然的女儿都已经调过去了,就只等上市了……”

  余白还是摇头,心说你别问我了,你比我清楚多了。

  精英见打听不出什么来,跟她交换了名片,便匆匆离开,忙别的要紧案子去了。

  余白一看名片上 logo,这人原来是华赫所的。她突然好想问问精英,你们那个不允许带实习律师的处罚到期了没有。

  等回到所里,王清歌一看见她就问:“怎么样?”

  “挺好的,没胡说八道。”余白笑答,知道王清歌就担心刘永舜的表现。

  听她这说,王清歌果然松了口气。

  “不过,”余白还有下半句没说出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王清歌顿时感觉瘆得慌。

  “他说,”余白如实复述,“这次估计至少判两年,他打算在里面学习写作——少管所的故事,看守所的故事,监狱的故事,写个三部曲,用你俩那点渊源串起来。”

  王清歌抚额,简直听不下去,半晌才缓过来自我安慰:“算了,总比在里面继续研究怎么偷车好。写网文的坐过牢的不多,像他坐得这么全的更少。等他出来了,发在网上,说不定真能吃口饭呢。”

  余白这才跟她说了自己那次是怎么吓唬这孩子的。

  王清歌说:“你肯定没跟他说想象竞合从一重罪吧?”

  “没有,”余白回答,“他又不参加法考,我说那个干什么?”

  王清歌哈哈笑出来,说:“那应该是不敢了。

  第118章 刷经验

  说完这些,王清歌又回到自己位子上埋头苦干,同时开着两台电脑,一边写材料,一边是电子案卷,正好翻到其中一页,是一张小孩子的验伤照片。

  余白无意看到,问:“又是法援?”

  “嗯,”王清歌头也没抬,只是自嘲,“一个女的把男朋友的孩子打得住进了 ICU,检察院诉她故意伤害,我还得替她向法院说明,孩子爸爸跑运输经常不在家,她们母女相称,长期生活在一起,有事实上的抚养关系,想办法给她辩成虐待罪,是不是有点邪恶啊?”

  乍一听,是挺邪恶的。

  犯故意伤害罪致人重伤,量刑区间是三年以上十年以下。而照片上那个小女孩看着特别小,只有两三岁,浑身是伤,躺在 ICU 病房里昏迷未醒。施害者要是被认定为手段特别残忍,或者造成被害人严重残疾,那就是十年以上、无期乃至死刑的处罚。

  与之相比,虐待罪判得可就轻得多了,一般量刑在两年以下,致使被害人重伤、死亡的,也不会超过七年。

  这一进一出,差距不小。在旁人看来,就是典型的律师恰烂钱,替坏人脱罪。实际上又是法援的案子,连烂钱都没得恰。但不管怎么说,作为辩护律师,王清歌还是得把这些有利于被告人的证据放到法庭上,由法官来评议,替被告人争取罪轻。

  回想一年多以前,那时的王清歌听说师父曾经替李小姐洗脱生产伪劣商品的罪名,就已经觉得很邪恶了。陈锐还因此阐述了一通“刹车 vs 油门”,“真车 vs 假车”的理论。余白饶有兴味地想,时至今日,陈律师对于这种变化一定是甚感欣慰的,自家徒弟终于也是一块合格出厂的刹车片了。

  转眼又在茶水间碰到陈锐,余白就刘永舜的案子交代了几句,临了玩笑了一句:“不带这么坑徒弟的吧,王清歌手上怎么全都是法律援助的案子?”

  陈锐给她一个“你懂啥?”的表情,拿着保温杯走了,刚出门又转回来,对她道:“看在你帮忙的份上,指点你一二。”

  余白等着他的指教。

  陈锐在她面前比了个 OK 的手势,说:“随便什么事想要做好,都逃不过三个字。”

  既然王清歌不在近旁,余白只好给他捧哏,问:“哪三个字啊?”

  “刷。经。验。”陈锐一字一顿,然后解释,“要当外科医生,都得拿割盲肠练手。想做刑辩律师呢,最好就是从法律援助做起。”

  “为什么?”余白不敢苟同。

  很多律师都喜欢说一句话——免费的其实是最贵的,以突显自身价值,谢绝任何形式的白嫖。而且,她今天在法院也算是见识了,就像华赫所那位年轻精英,用这种态度去做法律援助,不光浪费了他自己发财的时间,还挥霍了当事人的生命去坐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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