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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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进站走上月台,唐宁看到那列火车就笑了,道:“余白,恭喜你,坐上真正的绿皮了。”

  “火车不是好多都是绿色的嘛,还有什么真的假的啊?”余白不以为然。

  “这你就不懂了,不是所有绿色涂装的火车都是真正意义上的绿皮。”唐宁解释。

  “那你说什么是真正的绿皮?”余白倒想听听。

  “三个标准,”唐宁开始上课,“没有空调,没有电气化车底,车窗可以打开。”

  “没空调?!”余白吓死了,上了车才发觉唐宁骗人,“这么热,你还说没空调?”

  “这是烧煤的,不是空调,”唐宁笑她,“你看这窗都能打开,夏天就靠风吹了。全中国没剩几列,叫我们赶上了,且乘且珍惜吧。”

  余白一听,也觉得新奇。哪怕等着她的是十四个小时的车程,车厢里还漫着一股热烘烘的脚丫子味儿,她也可以不介意,只因为想起唐宁曾经对她说过,他从前做实习律师的时候也跟着师父坐过绿皮车。时隔多年,全中国没剩几列的真正的绿皮车竟然叫她也遇上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缘分呐!

  等到发车开出一段,余白才觉得自己好天真,这绿皮硬座真不是好坐的。

  邻座的小孩子闹起来,在她旁边钻来挤去。周围的乘客开始吃饭,各种说不清的气味混合弥散。她只分辨得出其中的一种,那就是蒜味儿。她胃里有些翻腾,腿也麻了,出去活动活动手脚,发现车门都冻住了,再到厕所一看,居然也冻住了。

  虽然冷一点,但她还是宁愿在两节车厢之间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着,听着车厢里人声嘈杂,感叹:“这车是该淘汰了。”

  “哪有这么简单,”唐宁却是笑了,“绿皮比特快便宜将近一半,还在运营的几乎都是公益车次,总有人有的是时间,但是没钱。”

  余白这才不语,觉得自己的确见得太少了。

  夜渐深,周围鼾声四起,他们也回到座位上靠在一起睡觉。但她根本睡不着,只是闭着眼睛勉强休息。

  睡到半夜,唐宁醒来,伸手搂了她,包在自己衣服里。

  她这才觉得他不对,摸摸他的额头,道:“你人怎么这么烫?”

  “有点难受……”他埋头在她肩上喃喃。

  你的真气呢?余白又想问他,但还是着急去找乘务员。直到凌晨停过一个大站,才补到一张卧铺票,又要来体温表和一片安乃近。

  两人晃啊晃啊走到卧铺车厢,唐宁一头栽倒了睡下去。余白去倒了杯温水,回来坐在床边拍拍他,轻声说:“起来吃颗药。”

  唐宁不动,只张了嘴。

  “起来喝口水啊。”她又催他。

  “我咽得下去。”他赖着不起。

  “我怕你噎死。”余白不肯让他躺着吃。

  “海姆立克了解一下。”他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这么大,我可海不动你。”她一句话驳回。

  他闭着眼睛笑,还是不动。

  余白无法,只能俯身在他耳边道:“大郎,起来喝药了。”

  他这才悠悠睁开眼睛看着她:“怎么说话的?”

  “那你让我怎么办嘛?”余白也是急了。

  “反正是你给我弄病的,你得对我负责。”他不管,就是赖上她。

  怎么是我给你弄病的?明明是你自己房事不节风寒侵体。余白想跟他讲道理,可最后还是输给他,哄着他起来,喂他喝了水。

  吃了药睡下去,唐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可静了片刻,又开口说:“余白,你别嫌我烦。”

  “我哪儿嫌你烦了?”余白笑问,擦了擦他额上的汗。

  他也静静地笑,伸手拉住她的手,道:“好久没人这么对我了,我就是想多听两句。”

  第61章 秀恩爱

  这句话叫余白听得一滞,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她眼底热了热,嘴上却轻嗤一声反问:“好久是多久啊?不就四个多月么?才刚在医院伺候完你,这就忘了?”

  “不够啊……”唐宁喃喃,已是半梦半醒,手摩挲着她的手指。

  他才刚吃了退烧药,这时候有些出汗,手心潮热。余白就这么让他握着,一时间心里有许多想说的,只是念及他需要休息,终于还是没说出来。

  另一张票是中铺,空间逼仄得像个棺材。余白几乎没怎么去睡,一个是因为不习惯,另一个也是担心唐宁的热度,才刚爬上去躺了没一会儿,又伸手下来摸摸他,后来索性也不睡了,一直在他旁边坐着。

  起初,她只是刷着手机,看着那几张在北极石碑前抢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在冰天雪地里赤着膊,表情从目瞪口呆到张牙舞爪,既幼稚又傻气。她看得笑出来,那脸,那身材,胸肌如铠甲,肱二头肌像炮弹,哪儿哪儿她都喜欢,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但却又不止如此。自那一日的初遇之后,这个人已经历了许多。

  那时已是黎明,她关掉手机看着窗外,火车停靠一个又一个连站牌都没有小车站,窗外的小镇,树林与雪野映着微微亮起的天光,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蓝调。望着这些未曾见识过的景色,她又想起许多过去的事,他告诉过她的那些经历,以及他们之间分开的这些年。要不是怕吵醒他,她真想这时候就抱抱他。

  一直到天亮,太阳升起来,她终于撑不住,趴在窗边的小桌板上睡着了。一晃眼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倒在铺位上,换成唐宁在她身边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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