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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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牌子在京城的分量,能让小孩止啼、恶汉跪地,哑巴见了这牌子,都能现学会说话。护院的不傻,当时就软了:“卫爷,您这是?来玩?”

  “别问。”赛青又侧过身,瞥了眼房顶那只“海东青”。

  房顶空空荡荡,人没了。

  天!两句话的工夫,人哪儿去了?

  赛青一脸惊愕,足足愣了两口气儿,才扭过头。

  不管了,此地一刻都不能多待。但问题是去哪儿。回家?绝不能,也许这人没法在勾栏下手灭我的口,要出了院才好下手,引到家里,搞不好连老爹都得搭进去。

  去卫所,这会儿守头半夜的该回了,人多安全。

  “劳你驾,跟我出趟门。”赛青说。窝囊就窝囊去吧,谁让自己不会能耐,让他跟着回,多一个人在身边,那人下手就得多一分犹豫。

  护院的几乎快吓死了,大半夜从天而降一个锦衣卫,让自己跟着出门,不明不白,搞不好自己会死在路上,但又不敢说不。

  “到地方你就回,不留你。”没空跟他多说,赛青又打量了一下左右,手里攥紧了石子,大步走了起来,“我走前,给我照着。”

  护院的不敢不跟,一溜小跑,走向大门。守门的正在蹲着,看见来人了,还是生脸,刚想问,护院的跟上来,给瞪了回去,于是麻利地开门。二人闪出门外,快步走向牌楼。

  回卫所,多叫些人来?叫也白搭,刚才这一番闹腾,这会儿人铁定早跑了,再回去,哪怕搜个底朝天,也寻不到半个影子,反倒让人笑话锦衣卫窝囊,搞不好自己还落下埋怨。

  报这个案就够了,虽然没画上影,也没记下话,但只需把这条线掐到了,就是大功一件。想到这儿,赛青心里一阵激血。这条肥鱼捡的,可以!

  拐到了牌楼,路上就有人影了,护院的心里实在害怕,问:“卫爷,我能回去了吗?离了院子,东家急眼。”

  赛青看了看街面,打了烊的店家为了防盗,都在门口亮了守夜灯,到卫所的一路应该都亮着,打更的这会儿也在街上。再往前走两个胡同口就出了教坊司,前面是各省馆驿扎堆的地方,武官在,守卫也有,海东青真在那儿下手,也没那么容易,只要贴着房檐走,到了馆驿附近,就不担心回不到卫所了。

  不为难这人了,他点了点头:“规矩你懂?”

  护院点头哈腰地回:“懂!懂!懂规矩,卫爷放心,小的是跑稀,没塞紧挤腿里了,回家换裤子去啦。”

  “去吧。”

  护院的如释重负地跑走了,赛青也不敢耽搁,在店铺的屋檐下一路快跑,手里紧捏着卵石,生怕半路里海东青杀来。还好果真没来,平时走路要一会儿,跑着回去,说话就到了,但这一路提心吊胆,跑得极累,到了卫所,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凭着腰牌叩开了门,还来不及关上,他就靠在门内,弯着腰捯气儿。

  “咋啦赛爷?玩没给钱?”守门口的锦衣卫揶揄他。

  吕渭你个王八蛋。

  赛青摆摆手,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杨大人在?”

  “刚回来,正训着话呢。”吕渭低声跟他说,“里头不知道啥事,正火着,你没喘足气就先别进,说不利索挨打。”吕渭总问赛青要春宫画,算是卫所里和赛青最熟的一个。

  赛青点头,卫所上官是百户杨振,性子极烈,经常打骂手下。

  “啥啊?守着啥了?”看赛青一脸凝重,吕渭也不再嘻嘻哈哈。

  “肥的。”

  “流油?”

  “嗯。”

  “往哪儿流的?”他们这个卫所守的是教坊司周围,内城靠西,各部衙门隔得远,见不着大线头。

  “先跟杨大人说。”他还没听,你先要问,上下不分,找打呢?

  “对对对。”吕渭往后一缩,伸了伸拇指,“赛爷今晚上行,行!”

  差不多了,进去吧。赛青直起腰来,向卫所主厅走,还没掀开帘子,就听得杨振在破口大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帘子进门,迈脚就吓了一跳,跟着一阵恶心。

  地上扔着几具尸首,都挨了狠砍,一排锦衣卫站在一侧,杨振正扇着其中一人耳光。这些人和赛青同期入锦衣卫,但分工不同,司抓捕。

  “回总旗大人,人犯陆向岑一家拒不服法,举刀伤人,按大明律正法。”一人在队尾朗声说道,领队挨打那人,是他哥。

  好汉子,要把打引到自己身上。赛青心里一酸,他想他俩哥,想他们以前在树上给自己摘枣,想他们在他爹揍他时把自己护在身后。

  “真有回嘴的啊?”杨振循着声过去,果真,那人也挨了巴掌,更狠,脸登时就肿了。杨振打完撇着嘴讥笑:“行啊,大明律都知道?你娘写的?”

  挨了人犯的伤,又挨自己人打,算什么事儿啊这?不过也是命,一群锦衣卫都是草头百姓出身,注定是挨打的。杨振他爹听说是南镇抚司的千户,生下来就能打人,赛青也挨过他几次打。

  “你们能耐行啊,会玩刀是吧?我瞅瞅。”杨振拿脚磕了磕地上的死人,看了看刀口,“嗯,齐,腕子劲可以。校武场演武会,你也上一场,给咱所争个脸?”

  众人沉默着,没人搭话。杨振看上去也打够了,背着手说道:“再说一遍,东林党人贪污成风,必须清缴赃款。上面一再说,今后抓拿清查务必活捕。”他顿了一顿,“遇到点抗法的,就把人给砍了,钱从腔子里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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