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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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段期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正在进行。第一,芬恩好言好语游说老大不情愿的平底船船夫出借他的船;第二,将韩佛林医师押上船。为了避免让人误以为韩佛林是自愿上船的,在这里还得解释一下。他其实并不愿意上船,而且还以可怜兮兮的哀兵姿态乞求惊吓不已的裸体沐浴者解救他。不过,就算他们不是在如此尴尬的裸露状态,他们也不敢对抗一群正在进行恶作剧的大学生;何况这一幕是由知名的诗人和牛津的英文文学教授所支持——不,所带领的。有一些比较软弱的人甚至支持这个做法,这也见证了无往不利的“多数意见的力量”。韩佛林庆师跟着芬恩、凯德根、魏克司和郝斯金先生上了平底船。莎丽答应回芬恩的办公室去等待;巴纳比先生则率领他的部队在岸上送别。

  “查尔斯,这幅景象真像18世纪法国画家华铎的画作《发舟西塞瑞亚岛》。”他说道,“或者你认为,这是亚瑟的灵魂被递解到冥者之岛?”

  查尔斯认为这更像是一艘鬼船。此时平底船已经撑篙到河中心。大队人马便启程回巴纳比的宿舍去继续饮酒作乐。离开帕森乐园时,他们清楚地听见门房打电话到大学训导长办公室,他悲惨的故事从敞开的窗户汩汩流出,像幽灵船追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消失在听力可及的范围之外。

  有好长一段时间,平底船上的五个人都没吭声。韩佛林医师的怒气此时已经消失,代之而起的是无比的恐惧,凯德根在郝斯金先生的协助下,将船划向芬恩模糊指示的方向,同时又好奇地审视着他。他的瘦削是毫无疑问的,他的头盖骨似乎从脸部紧绷发亮的皮肤下突出来,身体干扁如一把耙子;稀疏的白发像蜘蛛网般从头顶垂下来;鼻子尖而微钩,眼睛大而绿,凸出的眉毛底下有着长长的眼睫毛。从外表看来透明如镜,却又难以掌握。他的额头上有一张网状的血管明显地浮起来,怪异地抽搐着,双手也不断发抖,仿佛某种神经疾病的初期症状,凯德根想起了以前见过一条饥肠辘辘、凶恶、半疯狂的野狗蹲在水沟边的情景;就像罗谢特一样,韩佛林医师呈现出一种似有若无的憔悴和事业有成的形象。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韩佛林柔和但缺乏抑扬顿挫的声音打破沉寂。“你们统统要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

  “美丽的淤水塘,”芬恩梦幻样地说,“很接近这里了。等我们到达目的地以后,你就要告诉我们昨夜发生的一切事情。”

  “先生,这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芬恩没有回答,他的淡蓝色眼珠深思着定定远眺岸上。杨柳依依垂在水面上,灯心草属植物的树叶缠着枯枝,水面映着晚霞幽暗的余光。西方涌现云层遮蔽西斜的落日,那是带着雨水的乌云,空气逐渐变冷。他们划过低垂树枝下的时候,见到了一条闪着蓝绿光芒的鱼狗浮出水面。在船首的魏克司看来几乎睡着了,高大而忧郁的郝斯金先生稳定地持续划着桨;凯德根由于下巴挨了一拳,有点虚弱,比较不稳定。老实说,他已经有点厌倦冒险生涯。他前一天晚上跟史波得先生谈话时,根本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即使料到了,那也是蒙上浪漫面纱、做过适度伪装与删减的冒险犯难。如今他只希望尽头已经在望,但愿韩佛林就是凶手;而他也不想再挨揍了。他忍不住猜想史考特先生和毕维司先生现在怎么样了?但是,又发现这个念头有点无聊,便对郝斯金先生说:

  “你怎么找到这个家伙的?” 棒槌学堂·出品

  郝斯会先生用缓慢而轻快的语调回答,看着韩佛林先生沉默的愤怒。

  “一位信主的威尔斯人,”他说,“帮我们找到了他。他似乎从我们的描述中就认定是他,绝对错不了。事实上——”郝斯金先生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满足的表情,“真的没错。我直接杀进他的诊疗室,”他强调细节地说下去,“借口有人临盆在即,立刻需要妇科医师的协助。幸好有些人手包围在他的房子四周,以免他企图脱逃。我一见到他,就直问他是如何把那个尸体处置掉的——他大为恐慌。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会否认的。”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坏胚子,”医师插嘴,“我当然要否认。“

  “我又进一步质问,”郝斯金先生不为所动地继续说下去。“问他昨夜的行踪、他继承的财产、罗谢特先生以及其它种种事情。每一次。我都发现他越来越惊慌,虽然他极力想要掩饰。最后,我说既然他的回答如此难以教人满意,我只好送他去警察局了。他说这太荒唐了,说我认错人了,又说他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诸如此类的话;不过,他又补允说,他准备陪我去警察局走一趟。以便证明他的清白,让我为‘闯入的诽谤’付出代价。然后他离开我去取他的帽子和外套,恰如我所料,他一去不返。事实上,在短短几分钟内,他就骑着自行车和一个绑在车子载货架上的小皮箱,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

  郝斯金先生说到这里停下来皱眉头。

  “我只能在此解释,我们的突袭之所以没有能在当时就地逮住他,完全是因为负责看守后门的安竹·巴纳比是一个无法在任何事上专心太久的人。总之,医师在引起大家注意前就溜了。我在诊疗室耽搁片刻,打电话去‘权杖与王位’酒吧给你们,其余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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