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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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进首席法医办公室的走廊时已是一点四十五分。本顿·韦斯利早来了十五分钟,正坐在沙发上看《华尔街日报》。

  “希望你袋子里有好喝的。”他一面开玩笑,一面折好报纸,拿起公文包。

  “红酒醋,包你喜欢。”

  “天杀的,我不在乎。有时候真想来一杯,我还幻想门外冷饮机中装的其实是杜松子酒。”

  “听起来像在浪费你的想象力。”

  “那可不,只不过这是唯一我会在女士面前公布的幻想。”

  韦斯利是联邦调查局驻里士满的犯罪心理分析专家。他很少待在这里,不是四处奔波,就是在匡提科的联邦调查局国家学院讲授谋杀侦查课程,以及投诸心力在暴力罪犯逮捕计划和引导有暴力倾向的青少年。这个计划最有创意的想法之一是建立区域小组,结合一个调查局的分析专家与一个经验丰富的凶杀组警探。里士满警察局在第二桩勒杀案发生后就申请暴力罪犯逮捕计划支持。马里诺不仅是里士满的警探,也是韦斯利在本区队的同伴。

  “我来早了,”韦斯利向我道歉,跟着我走进走廊,“我直接从牙医那里来。如果你在我们交谈时吃午餐,我不会在意。”

  “嗯,可我会在意。”我说。

  他好像突然想到这一点,一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抹不好意思的微笑,“我忘了,你不是凯戈尼医生。你知道,他常在验尸间的桌上放些奶酪饼干,操刀半途会停下来吃点心,简直不可思议。”

  我们进入一个极小的房间,里面有冰箱、冷饮机和咖啡机。

  “算他走运,没得肝炎或艾滋。”

  “艾滋?”韦斯利笑了起来,“那会是报应。”

  像很多我认识的保守男人一样,凯戈尼是出名的同性恋恐惧狂。“只是些该死的怪物。”当某种人被送去验尸时,据说他常常这样嘟囔。

  “艾滋……”我把色拉塞进冰箱,韦斯利还在对这样的想法感到好笑。“我真想知道他会怎么解释。”

  我渐渐开始喜欢韦斯利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心里有几分保留。乍看之下,他正符合一般人对于刻板的认识,从头顶到脚上的弗罗生牌鞋子都是不折不扣的联邦调查局干员装扮。他脸上线条分明,一头早白的银发好像在宣告主人的个性转为温和,其实根本没那回事。他精瘦结实,身着做工精致的卡其西装,打了条蓝丝印花领带,看起来像个出庭的律师。就我记忆所及,他从没穿过未经浆熨的白衬衫。

  他有心理学硕士学位,在进入调查局前曾在达勒斯的一所高中当校长。他从调查员做起,参加过隐藏身份的地下活动,由此揭发黑手党的人马。但最后他又回到起点。人格分析专家是从事思考分析的学院派学者,有时候我觉得他们像是魔术师。

  我们拿着咖啡出来,然后向左转入会议室。马里诺坐在长桌边,正在看一份厚厚的卷宗。我有点惊奇,不知为什么我一直以为他会晚到。

  我还来不及拉出一把椅子,便听到他简单地宣布:“我刚去过血清检验那里。我想你会对结果感兴趣。马特·彼得森是A型,是个非分泌者。”

  韦斯利锐利地看了他一眼:“那个你提到的死者的丈夫?”

  “嘿,一个非分泌者。跟搞死那些女人的家伙一祥。”

  “百分之二十的人是非分泌者。”我实事求是地说。

  “没错,”马里诺说,“十分之二。”

  “像里士满这样大小的城市,有四万四千人符合条件。如果只算男人,也有两万两千。”我再加一句。

  马里诺点起一根香烟,从一次性打火机上方斜视我。“你知道吗?”他每发一个音,香烟就跟着抖动。“你越说越像个该死的辩护律师。”

  半小时后我坐在桌首,他们分坐在我两边。我们面前是那四个受害女子的照片。

  这是侦查过程中最困难且最花时间的部分——分析凶手、被害人,然后再分析凶手。

  韦斯利在描述凶手,解读案子的情绪层面。若这些案子显现出来的情绪是冷酷的,算计好的愤怒,他往往异常准确,而这也是他最擅长的地方。

  “我打赌他是白人,”他说,“但我不能以名誉担保。塞西尔·泰勒是黑人,被害人有黑有白很不寻常,除非凶手寻求急切的心理补偿。”他拿起一张塞西尔·泰勒的照片,照中人深色皮肤,生前一定很可人,在北区的一家投资公司做接待员。像洛丽·彼得森一样,她被绑起来勒死,赤裸着躺在床上。

  “但这种人越来越多,趋势如此。很多性残杀案中,凶手是黑人而死者是白人,但很少有相反的情况,像白种男人奸杀黑种女人。不过,如果女子是娼妓则例外。”他面无表情地扫视摆出来的照片,“这些女人显然不是妓女。如果她们是,我们的工作就会简单一些。”

  “没错,但她们不是。”马里诺顶了一句。

  韦斯利没有笑。“至少她们之间应该有所关联,彼得。凶手的选择,”他摇摇头,“非常奇怪。”

  “弗特西斯怎么说?”马里诺问,他指的是研读这个案子的法庭心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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