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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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这段时间里,赵谦忽然将守着柴国公府的人全部撤去,朝堂上放话说,“柴筝是受着伤回来的,怕柴家再有危险,所以才派人里外看守,减少出入,现在柴远道回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多次一举,不如将人都撤了。”

  听起来似乎冠冕堂皇,却也只能骗骗傻乎乎的行人,凡朝堂里斗过的,哪个不是十七八个心眼,小公爷受伤多久了,你想不起来要派人保护,等她的伤好了七七八八,才忽然想起这一茬?以长公主的能耐和她在长安城的势力,家里人她保不住?

  前脚派人“保护”,后脚就招柴国公回京述职,赵谦抱着什么目的,其实大多数人都心照不宣,眼看着木桑臣服,北厥也派来使者求和,柴家的利用价值一点点消耗殆尽,圣上这是要动手了。

  于是整个长安城看着热闹非凡,来往商贩增加了一倍,趁着大喜的日子想将家里那些囤货都卖出去,底下却是暗潮涌动,知根知底的谁也不敢妄动,连自己孩子都管教的更严了,没事连家门都不许出。

  启昭十五年,四月初八,宜嫁娶、宜动土、宜赴任,诸事皆宜。

  阮临霜从相府出阁,她身上是一件坠了十八颗南海明珠的殷红长裙,锦帕遮住了眉眼,被木卿搀着,送进了花轿中。

  第125章

  虽说心里知道, 阮临霜与赵延都非自愿,也知道这只是一场戏,柴筝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她早早就爬上了自家最临街的墙, 坐在上面伸长了脖子等小阮的大红轿子穿过,心里酸酸胀胀的, 说不出个什么感觉。

  上辈子未能得偿所愿,这辈子与小阮又少了许多波澜, 沉淀了许久的爱慕泼洒出来, 不出意外的汇合交融, 即便最初也有过摩擦……小阮与自己并不相配, 就像两块尚未打磨过的原石, 每一处都是棱角, 但这么多年耳鬓厮磨, 爱意早已磨平了向内的盔甲,也算水到渠成, 坎坷不多。

  现而今看着小阮坐上花轿去嫁给别人, 柴筝整个人浸在醋坛子里,“汩汩”的向上吐着酸不溜就的泡泡。

  在赵谦的计划中,柴筝跑出去抢婚也是重要的一环,虽说柴筝现在确实摩拳擦掌想将小阮带回家,但阮临霜有言在先, 得看看赵谦还有什么底牌,所以柴筝现在只能远远瞧着,除了眼馋只能心馋。

  队伍走得并不快,在外人的眼中,有点招摇过市的意思, 不过皇家大典,愿意如此与民同乐已经难得,自然也顾不上这种种违反常理的操作,

  木卿是红娘也是傀儡师,早在接阮临霜出阁时,她就已经全身给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线,随即柴筝的眼睛在太阳光中眯了眯,木卿给她留下了这样的讯息,“你不来,死得就是阮临霜!”

  这女子用的是乐清留下的武功心法,若非高手,且从乐清手中学得一招半式,都解不出她留在空气中的谜题。

  “赵谦倒是狠。”柴筝叹了口气,活动活动筋骨,要出发将她的新娘给抢回来——当然,最终会演变成新娘捅她一剑。

  太子妃的轿子从闹市区穿过,自然是有随行的护卫相送,柴筝青竹剑出鞘,剑鞘笔直的落在轿子跟前,长安城石板铺就的道路瞬间出现裂痕,灰尘铺散着掠出好几米,遇到鞋跟方才落定。

  柴筝这一掷气吞山河,看热闹的人们先是愣在原地,随即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混在当中喊了声,“抢亲了,抢亲了!”

  瞬间乱了起来,奔逃的、踩踏的、浑水摸鱼的,逐渐“抢亲”的声音也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造反了,柴国公府小公爷造反了!”

  赵谦若是没有派人夹杂其中制造声势,也不至于掀起这么大的声浪。

  转眼,整个街道就跑得精光,就连吹拉弹唱的队伍都没剩下几个,护卫们将柴筝团团围在当中,带头的那位也不照章办事,半句废话没有,冲上来就跟柴筝动手,他的本事不错,但不能对柴筝造成威胁。

  剑气如虹,柴筝凭借这三尺青锋矫如潜龙出水,转瞬之间,七八个护卫就被放倒了一大半,剩下的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柴筝心中有些奇怪……

  赵谦已经让梅雪云测试过自己的身手,想要提前消耗体力就不该只派这些个没有斤两的护卫,赵谦必然存了其它心思,但此时箭在弦上已经呈不得不发之势,柴筝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琢磨赵谦又布什么阴谋。

  “柴筝。”忽然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大红花轿里传出来,四面安静,围绕柴筝的护卫也将包围圈放大,在花轿与小公爷之间开辟一道无人阻拦的道路,几乎是将阮临霜送到了柴筝的面前。

  赵谦一轮一轮的离间试探,不过是确认两个小姑娘的感情,纵使荣华富贵云泥之别,不能使之动摇……柴筝会心甘情愿为阮临霜去死。

  红色锦帕已经翻折上去,露出了阮临霜经过装点的脸,她美的就像是凌空不坠的太阳,额间的花钿鲜红欲滴,又像是清晨停留在叶芒上的一滴露水,不经意的撩人。

  柴筝都有些看得痴了。

  身穿喜服的人走到柴筝的面前,伸手向她讨要,“剑给我。”

  柴筝便心甘情愿的将剑锋对着自己,而将剑柄递到了阮临霜的手中。

  这一日的风裹挟着夏日的湿润与温暖,墙头有麻雀在叫,周遭是淡淡的血腥气,尘埃在阳光下翻滚,而小阮是红色的,与自己正相配。

  青竹剑的剑锋穿过柴筝的身体,冰冷尖锐却不说不上是疼,柴筝胸口氤氲出大片的血迹,在她的视野中,阮临霜仍是那副凉薄的模样,一抔雪堆成的人儿,眼神淡漠的近乎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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