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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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思归又变成了泪眼朦胧的哭包,经常趴在梅花阑怀里呜呜地掉眼泪,用自己厚厚的鹤羽一直裹着她,跟她团在一起。

  庄清流靠在床上心里酸涩地低下头,有些无所适从地搂着人,过了许久才哑声道:“我想你。”

  “我心里难过。”

  “你不醒……我都不知道能跟谁说话。”

  床上的人始终悄无声息,连气息也几不可闻。

  庄清流没有问自己之前睡了多久,但是不知不觉中,天气已经转暖了一些,一些积了一冬的寒雪开始渐渐消了。

  春风拂面,万物苏醒,花那么好,月那么圆,只是少了人。

  不算大的小院子仿佛被单独隔了出来,梅花昼和梅笑寒陷于忙碌,每天只是雷打不动地跑来匆匆看一眼,只有祝蘅闲得无事,边养伤边经常过来,委委屈屈地蜷腿坐在一条无人招待的长凳子上,另一端站着随时要对她破口大骂的梅思归。

  独自一人待了许久后,庄清流开始逐渐习惯了照顾床上的人,每天会定时端回一盆温热的水,将柔软的毛巾打湿拧干,温柔细致地轻轻擦干净梅花阑白玉一样的脸。

  上元节那日,外面简简单单地热闹了一下,庄清流并没有出去,只是环着梅花阑,将她抱到窗边一起听外面的烟火声,低头在她唇上来回亲了亲,小声道:“你要是能感觉到我亲你,你就眨眨眼。”

  又过了一会儿,庄清流摸摸她的脸:“没眨,那我不是白亲了。”

  外面烟花一闪而逝,将怀中人的脸短暂照亮。

  这人就傻,说什么扯平了,但怀揣着希望的等待和无望的等待是不会一样的。

  只有想念如出一辙。

  热闹声彻底落下后,庄清流搞了个青花缠枝的香炉出来,在里面拨了拨,放床边慢慢熏着。那熏炉里一次只冒出一点烟,香气温柔又恬淡。

  她吹熄灯,爬上床,侧躺着把人抱怀里,睡了。

  春去秋来,雪开始慢慢下了起来,梅家漫山遍野的红梅又开了,好像一片霞光落在了人间。

  “我想你。”

  庄清流这次轻轻搂着人,低头牵起她的手:“我头发都长长了。”

  “你摸摸。”

  安静片刻后,她冲梅花阑道:“你不是在意头发吗?你再不醒,我就把你剃秃。”

  “……”在窗台上哒哒踱步的梅思归小脚一滑,小声冲她啾啾了两句。

  桌角的沙漏在静静地动着,时光也在一点一点地流过。

  庄清流开始慢慢一个人打理院子,种上各种各样喜欢的花,撒上菜,按自己的喜好将院子和屋子布置来去,有时候翻看梅花阑以前编纂的剑谱,符篆书,典籍,还有练的字,还有一点意外小发现——这人以前有时候还会写小诗,偷偷夹在十分正经的先祖训志中,别人就会不敢乱翻。

  她开始春天时抱人在灼灼盛开的桃树下小憩,秋天时揽她在桂树下的吊床抬头看天上卷来变去的云。夏天抱着人去后山湖里的小船上飘荡,冬天用手指沾沾泡好的梅花水,洒在她身上将人一直弄得香喷喷的。

  梅花阑冰凉的身体在她日复一日的环抱中开始逐渐变得温热,始终浓密的睫毛经常会撩动着金灿灿的日光,每到这种时候,庄清流就会安安静静地来回数很多遍有多少根,最后低头轻轻亲一亲。

  她的耐心越来越温后,梅思归却始终如一,无论冬夏,一通圆滚滚的哭包完就凑过来还在这儿团,庄清流在盛夏的院中揉揉她脑袋,拨开她的厚毛:“天热了,再团要馊了。”

  说着自己却安静搂上去,再热也要抱着。

  馊倒是没有馊,但是入伏后,庄清流确实在一个午后把梅花阑剃秃了——因为头发好难洗,反正也不给别人看。

  “……”梅思归啾啾啾啾地让梅花阑光秃秃的脑袋垫着自己柔软蓬松的毛。

  “你怎么还不醒?”

  庄清流跟怀里人说话的语气已经逐渐从“我想你,我想你”变得不大客气,凉凉垂眼道:“你难道是在梦里跟我过吗?”

  “你把我千辛万苦追回来却在梦里跟我过,那我在这儿,我算是跟谁过?”

  “我跟你的头发过吗?”

  梅畔畔头发编织成的童趣小羊竖着两只小耳朵,挂在桂树枝头活泼地飘来荡去。

  梅思归每天啾啾啾啾地说话也没得到回应,于是凑上来,趴在梅花阑耳朵边上开始进行调子上下高低各不同的歌曲表演:“啾啾啾啾 ̄啾啾 ̄”

  庄清流抬头看向捣乱的女儿:“……不要唱了,一会儿她气得都不愿意醒了。”

  梅思归:“……”

  庄清流嘴上这么说,自己却拿着梦貘的灵丹,开始在梅花阑的脑海里逐渐给她造一些类如“庄烛改嫁了”这样的可怕噩梦。

  ……

  绕是这样,这人也没醒。不时来小心看看的人越来越不敢细看庄清流的脸色,都差点儿觉得梅花阑醒不过来了。

  这一年里,桃花、梨花、杏花、莲花,桂花,一茬一茬的花开开落落,直到亲眼见到梅花阑被剃秃的脑袋又长出来头发,一些总是无声来看几眼的人才逐渐开始敢说话了。

  梅笑寒有一天无意中看到庄清流叠好留着的衣服,当先找机会跟她搭话道:“庄前辈,祝蘅也留着呢,方才不知道想起什么了,又翻出来抱着哭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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