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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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笑寒又看了她几眼,低声道:“知道。”

  如果段缤是虞辰岳的孩子,那他当年会被庄清流和祝蘅在那种地方捡到就不可能是个意外,而是怀揣着某种设计已久的处心积虑。可如果想要故意把一个婴儿放到她们的必经之路上,首先是得要清楚掌握她们的行踪。

  然而那次出故梦潮,是庄清流和祝蘅第一次登上这片仙陆——除了故梦潮里的人,还有谁能提前知道她们的行踪?

  所以之前那些影影绰绰却始终未曾彻底揭开面纱的事,那些多多少少有点难以面对的事。祝蘅都是艰难站在相信庄清流的角度不去多想。而如今如果真的证实了这些处心积虑,可想而知她会有多难以接受。

  你的长辈,你敬重的人,你从小到大信任依赖的人

  祝蘅深深看向庄清流,声音变得很低:“她居然从那么久以前……从四十多年之前,就开始算计我们?”

  庄清流看着祝蘅静默了片刻,仍旧没说什么,只是走动了两步,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虽然有些事说起来很奇怪,但是从小到大,祝蘅对庄篁的感情和尊敬确实要比她深厚许多……深厚许多许多。

  梅花阑站在原地想了想后,也走近女鬼几步,不作声地给她递了一瓶特殊的药,低下身与她平视地问道:“你跟虞辰岳是如何相识的?”

  鬼一般被灵力所伤,是无法用普通的药的,就像她的腿被祝蘅用灵箭射伤,如果不处置,这条小腿很快就会消散。女鬼静了一会儿后,仍旧没答梅花阑的话,只是接过她的药,垂眼道:“多谢。”

  梅花阑目光落在她脸上不动:“你当初隐瞒,是因为害怕我们利用你的孩子去对付虞辰岳。如今你找到了孩子,他也平安无事,你还是不愿意说吗?”

  女鬼低眼将瓶口流出的白雾静静倒在腿上,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是不愿意说,只是不想再提起以前的事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掩藏着心底大半生溃烂不愈的创口。

  梅花阑也沉默了片刻,只是她这种人,平日里所有的情绪都不会表露出来,更不会宣出于口,所以安静了一会儿后,仍旧只是道:“可是你想杀他,但是你做不到,如果说出来,我们会帮你。而虞辰岳这种人,让他多活一天,就会害死更多的人。”

  女鬼的侧脸在夜色下似乎微有动容,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我只想杀他,别的事都不想管,也管不动了。”

  “所以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庄清流走到梅花阑身边,跟她并肩低身。

  女鬼将药瓶塞好,递给梅花阑,看着她们两个人道:“很简单,四十三年瓦寨村的槐树成精作祟一事,其实是我。”

  “是你?”梅笑寒一边仍旧留意着祝蘅的情绪,一边蹙眉猜测道,“什么叫其实是你?你其实是槐树精?”

  “……”庄清流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冲女鬼道,“是你四十多年前无意中来到了瓦寨村这个地方,然后撞破了整个村的人坑杀女婴的习俗,所以假借槐树成精作祟,将整个村子血洗了对吧?”

  “什么?”梅笑寒更吃惊了,“什么坑杀女婴的习俗??这个村子里的人竟然会坑杀女婴吗?!”

  庄清流终于转头勾手道:“好了,你先过来安静听,别的事一会儿再说。”

  梅花阑也并不知道此事,深深蹙了一下眉后,听女鬼平淡道:“是。这里整个村子民风剽悍,以男子为尊。不仅有杀女婴的风俗,还会长年去别的地方抢妻,所以我当时一夜杀掉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梅笑寒这会儿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很快迅速道:“你是灵参,虽然能模仿假借槐树成精的名义作祟杀人,但是有点经验阅历的仙门人士只需要简单查看一下杀人手法和伤口,就会立马发现。”

  女鬼神色平静地听她说完,闭眼很轻地弯起了嘴角,有些自嘲地低笑道:“是啊——所以驻守这里的虞家修士将一个灵参人作祟杀人的事很快密奏上报后,虞辰岳就来了啊。”

  庄清流听到这里,便了然清楚地将一切都对上了

  远在四十多年前,虞辰岳就下了这么一手棋:他将自己的孩子扔在庄清流和祝蘅当年来这里的必经之路上,想让她们顺势把段缤捡回去,捡到故梦潮养大。而一旦段缤拥有了这种身份,无论以后是愿意帮他做事,还是不愿意而偏向故梦潮。那他都将有血脉永远繁衍在那个地方,简直是一种不费吹灰之力的攻占。

  可想要一个异族的花精收养人族的婴儿如何容易,所以也许是为了保险起见煞费苦心,也许是当年瓦寨村刚好出事,虞家下属说有一个灵参人出现,所以虞辰岳就此起了心思——他想要一个半人半参的孩子,把这个孩子布置在他重要的棋盘位置上。

  这个孩子就是段缤。

  虽然不知道当年虞辰岳借除祟之名亲自来瓦寨村时,是怎样把女鬼哄得团团转的,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她曾经也许感受过幸福的一段感情就是场彻头彻尾的算计和欺骗。

  梅花阑思索道:“你跟他……在一起之后,是住在这里新盖的一处角楼,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自然知道,虞氏尊贵到象征身份的紫玉佩,天下何人不知。”女鬼显然不愿意多谈那些有关情情爱爱的事,只是仰头看向夜空中模糊的月亮,一笔带过道,“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地位,所以在他说带一个灵参女人回去不方便之类的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着他很坦诚。在这里盖一座角楼住下来是我自己要求的,因为我当时想就近盯着这座村子,以免他们之后还坑杀女婴。我反正从生下来就在逃命,住在哪里都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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