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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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圣保罗教堂。演讲人在用一种超然的轻松口气讲一个恐怖故事。他的父母都死于酗酒,父亲得了急性胰脏炎,母亲醉酒时自杀。两个兄弟和一个姐妹也相继病死。另一个兄弟因脑水肿还在州立医院接受治疗。

  “我戒酒几个月之后,”他说,“听说酒精会杀死脑细胞,我开始担心自己可能脑伤严重,所以去找我的辅导员,告诉他我的忧虑。‘呃,’他说,‘也许你有脑伤,有这可能。不过我先问你,你能记住哪天在哪里开会吗?你能毫不费力找到会场吗?’‘能,’我告诉他,‘这些我都能做到’。‘那就没事,’他说,‘你目前所需要的脑细胞都有了。’”

  我在休息时离开。

  旅馆前台又有一个德金留下的口信。我马上打过去,他又不在。我留下姓名、电话,然后上楼。我又拿出唐娜的诗看,这时电话铃响了。

  是德金。他说:“嗨,马修。我只是想说,希望昨晚没给你留下恶劣印象。”

  “你指什么?”

  “呃,总体而言,”他说,“偶尔我会受不了压力,你懂我意思吧?我需要发泄,发发酒疯,说说胡话。我不常这样,但偶尔为之。”

  “当然。”

  “大部分时间我热爱工作,但有时压力太大,有些事情是你不想看到的,所以时不时地我得把所有这些垃圾从我体内清除出去。希望昨晚分手前我没太失态。”

  我向他保证他没做错什么。我在想,昨晚的事他到底记得多少。他已经醉得足以失去记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失忆的。也许他只是有点记忆模糊,不确定我对他的发作有何看法。

  我想起比利的女房东对他说的话。“不必在意,”我说,“主教也会犯这样的错误。”

  “嘿,我得记住这句话。主教也会犯这样的错误。或许真的犯过呢。”

  “也许吧。”

  “你的调查进展如何了?有眉目了吗?”

  “还很难说。”

  “我懂你意思。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话——”

  “实际上,还真有。”

  “哦?”

  “我去了银河旅馆,”我说,“和一名经理助理谈过,他给我看了琼斯先生的登记卡。”

  “大名鼎鼎的琼斯先生。”

  “上面没有签名。名字是用印刷体写的。”

  “我猜也是。”

  “我问他是否可以给我看看过去几个月的卡片,看有没有同样用印刷体写的签名,然后同琼斯的笔迹相对照。他说他无权决定。”

  “你该给他塞点钱。”

  “我试过。他根本没懂我的用意。不过你能让他拿出签名卡的。他不帮我是因为我没有官方授权,但如果警方出面的话,他肯定会照办。”

  他沉吟了一阵,然后问我这线索是否真的有意义。

  “很可能。”我说。

  “你认为凶手以前在那旅馆住过?用别的名字登记?”

  “有可能。”

  《八百万种死法》 第四部分

  房客代理人(3)

  “但没用他的真名,否则他就会用手写体签名,不必耍这花招。所以我们又能得出什么结果呢,假设我们很走运,真有那么一张卡,又让我们给找到了,那我们弄到的不过是这个狗娘养的用过的另一个化名,那我们就跟现在一样不知道他是谁,毫无进展。”

  “真要帮忙的话,还有一件事你可以做。”

  “什么事?”

  “让那一带的其它旅馆核查他们,呃,六个月或一年以来的登记记录。”

  “查什么?印刷体登记吗?得了,马修,你知道这需要多少人力吗?”

  “不是查印刷体登记。要他们查名叫琼斯的房客。我说的是像银河旅馆这样的地方,昂贵的现代旅馆。它们大多数应该跟银河旅馆一样,将住宿资料存入电脑。五或十分钟他们就能调出琼斯的登记记录,但必须有个戴警徽的让他们去干才行。”

  “然后呢?”

  “你就可以找出那些登记卡,找到名字起首字母是C或者C.O的琼斯先生,然后就可以比较他的印刷体签名,看是否能找到他。如果你能查出什么线索,就再看看它能把你引向哪里。有了线索后该怎么办就不用我来教你吧。”

  他又陷入沉默。“不知道,”之后他说,“听起来希望渺茫。”

  “也许是。”

  “坦白说,这是浪费时间。”

  “不会浪费太多时间的。也不是那么希望渺茫。乔,如果你不是先在心里把案子结了的话,你就会去做的。”

  “我不知道。”

  “你当然会这样。你认为是买凶杀人,或是疯子干的。如果是买凶杀人,你就不想处理。如果是疯子干的,你就想等他再次犯案。”

  “我不会那么不像话的。”

  “昨晚你就是那么不像话的。”

  “昨晚是昨晚,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已经解释过昨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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