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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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想到铁道以南的旧城区里那些住在阴贫民窟里的墨西哥人和黑人;她也不会想到峭壁以南沿着平坦海岸线玩跳水的人,或者公路两边汗气蒸腾的小舞厅和大麻烟卷,还有在安静的旅馆大厅里从报纸上方探出来的那些狐狸似的面孔;她更不会想到扒手、子、歹徒、酒鬼,以及路边的皮条客和妓女。

  我走过去靠在门边。走道上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灯光昏暗,一片安静。这监狱里似乎没什么人气。

  我看看手表,九点五十四分。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家里,换上拖鞋,下盘棋,或者慢慢地喝上一±冰酒,享受一斗烟,也可以跷起脚坐在那儿,什么也不想,或是看杂志打盹。总之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一个有家的人——应该休息,沉浸在夜晚的空气里,为了明天的工作调整一下脑袋,什么也不做。

  《湖底女人》 第七部分 《湖底女人》 第26节(2)

  一个穿蓝灰色监狱警服的男人,从中间的通道走过来,边走边看着两旁牢房的号码。他在我这间前面停下,打开门锁,恶狠狠地瞪着我。他们自以为应该永远摆着这样一副面孔。老兄,我是警察,很厉害,留神啊,老兄,不然我们会收拾你一顿,让你在地上爬!老兄,说实话吧,别跟我们来这套。老兄,过来,别忘了我们的厉害。对你们这些小流氓,我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出来。”他说。

  我踏出牢房,他再锁上门,用大拇指示意我跟他走,我们来到一道宽大的铁门前,他打开锁。我们走过后他再锁上,钥匙在钢环上碰出悦耳的响声。过了一会儿,我们又经过一道铁门,这道门外面的漆看着像木头,而里头是钢灰色。

  德加莫靠在柜台上,跟当班的警员说话。他蓝色的眼睛转向我,“你还好吧?”

  “很好。”

  “喜欢我们的监狱吗?”

  “很好。”

  “韦伯局长想跟你谈谈。”

  “很好。”

  “你难道就不会说别的词儿?”

  “现在不会,”我说,“至少在这里不会。”

  “你走路有点跛,”他说,“撞到哪儿了?”

  “嗯,警棍。跳上来在我左膝后咬了一口。”

  “太不幸了。”德加莫说,眨眨眼,“去拿你的东西吧。”

  “我的东西都在这儿了,没被搜走。”

  “那很好。”

  “没错,”我说,“很好。”

  那个值班警察抬起他那毛发蓬松的脑袋看了我们半天,说:“你该去看看库尼那爱尔兰佬的鼻子,如果你想看看什么‘好’东西的话,像往烘饼上抹糖浆一样弄了一脸。”

  德加莫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他跟人打架了?”

  “我哪儿知道,”那个警察说,“大概也是那只警棍跳起来咬了他一口。”

  “你这值班的警察也他妈的太多嘴了。”德加莫说。

  “值班的警察总是他妈的多嘴的,”那个警察说道,“大概就因为这个,才当不上凶杀组的队长。”

  “你看到了吧,这是个快乐的大家庭。”德加莫说。

  “而且人人都满脸堆笑。”那警员说,“张开双臂欢你,但手心里各握着一块石头。”

  德加莫朝我把头一扬,我们走了出去。

  《湖底女人》 第七部分 《湖底女人》 第27节(1)

  韦伯局长在写字台后面朝我点了一下他那削尖的鼻子,说:“坐。”

  我在一张圆背木制扶手椅上坐下来,伸长了左腿,远离坐椅的棱角。这是一间靠角落的办公室,大而整洁。德加莫坐在桌子的另一头,跷着腿,若有所思地抱着脚踝,眼睛看着窗外。

  韦伯局长道:“你是自己找麻烦。在住宅区以五十五英里的时速开车,警车已经用警笛、红灯要你停车,你仍企图逃跑。然后使用暴力,还打了警察的脸。”

  我不说话。韦伯局长从桌上拿起一根火柴,拦腰折断,往肩后一扔。

  “要不就是他们在撒谎——跟以前一样?”他问。

  “我没看过报告。也许我是在住宅区开车速度到了五十五英里,”我说,“但还是在这城市的速限之内。那辆警车停在我去拜访的人家外面,我离开时就跟着我,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警车。它没有什么理由跟踪我,我很反感这种事。我车是开快了些,但我只是想开到一个较亮的地区。”

  德加莫的眼光调向我,目光空洞地注视着我。韦伯局长不耐烦地咬着牙。

  他说:“你知道那是警车后,在路中间掉了个头,还是想跑掉。对不对?”

  “嗯,要解释的话可能得直言不讳地谈谈。”

  “我不怕直言不讳,”韦伯局长说,“我一向都很擅长直言不讳地解释。”

  我说:“盯上我的警察先是把车停在塔利太太住的房子前。早在我去之前他们就在那里。塔利以前是私家侦探。我想见他。德加莫知道我为什么要见他。”

  德加莫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火柴,静静咬着柔软的一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韦伯局长没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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