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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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之前离开过一次,是吗?”

  《湖底女人》 第二部分 《湖底女人》 第8节(3)

  “是的,”比尔盯着他说,“我喝醉了,跟一个妓女过夜,那是在去年十二月的第一场雪之前。她走了一星期,回来后容光焕发。她说她只是得离开一下,她是跟过去在洛杉矶一块儿工作的女孩子在一起。”

  “这聚会总该有个名目吧?”巴顿问。

  “她从不告诉我,我也从不问。穆里尔做的事我向来不干涉。”

  “当然。纸条是那次留下的,比尔?”巴顿平顺地问。

  “不是。”

  “这纸条看起来有些旧。”巴顿拿着纸条说。

  “我带着它一个月了。”比尔吼道,“告诉你她之前离开过我?”

  “我忘了。你知道我们这种地方,没什么事人们不注意的,除非夏天有很多陌生人在的时候。”

  有一会儿工夫没人开口,然后巴顿心不在焉地说:“你说她六月十二日离开的?还是你认为她离开了?你刚才说湖对面的人来过?”

  比尔看着我,脸色再度阴沉下来,“问这侦探去——如果他还没有把一切都告诉你。”

  巴顿根本没看我,而是看着湖的远方的群山,温和地说:“马洛先生什么也没说,比尔,只告诉我这尸体怎么从水里浮上来,以及她是。还有,穆里尔是像你所想的离开了,留下一张你给他看过的纸条。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你觉得呢?”

  又一阵沉默,比尔俯视着距他数英尺远的毯子覆盖的尸体。他握紧头,一大颗泪滑下脸颊。

  “金斯利太太来过,她同一天下山。其他木屋都没人。佩里斯与法尔斯两家这一年都没上来过。”

  巴顿点点头,没说话。那种无言的气氛中似乎有一些未曾公布的事,但大家都已明了,也就无须去说它。

  比尔又蛮横起来,“带我走吧,你们这些狗娘养的!就是我干的!我淹死她。她是我的女人,我爱她。我是浑蛋,一直都是,将来也还是,但我仍然一样爱她。你们大概不会了解,也不用了解。带我走,妈的!”

  没有人说话。

  比尔低头看着他棕色僵硬的头,恶狠狠地挥上来,使尽力气击在自己脸上,“你这个狗娘养的浑蛋!”他气吁吁。

  他鼻子慢慢地淌出血来,流到嘴唇上,沿着嘴巴周围到下巴尖,一滴血缓缓地滴在衬衫上。

  巴顿镇静地说:“是得带你下山去问话,比尔,你知道。我们并非指控你,但必须跟你谈一谈。”

  比尔沉重地问:“我可以去换件衣服吗?”

  “当然。安迪你跟他去,顺便看看能找到什么把这东西包一包。”

  他们沿湖边的小路走去。医生清清喉咙,远眺湖面,叹了口气,“你打算用我的救护车把这尸体送下山去,是不是,吉姆?”

  巴顿摇头,“不,我们这是穷地方,医生。这位女士可以搭比救护车更便宜的交通工具。”

  医生悻悻地走开了,头也不回地说:“如果要我付丧葬费,通知我。”

  “不必了。”巴顿叹道。

  《湖底女人》 第三部分 《湖底女人》 第9节(1)

  印第安岬旅社是在新舞厅对面街角的一幢棕色的建筑。我把克莱斯勒停在它前面,到卫生间洗了手和脸,梳掉头发里的松针,然后到连着大厅的餐厅。整个大厅满是穿休闲夹克、呼吐着酒气的男人与指甲鲜红而指节肮脏、正在高声大笑的女人。经理穿着短袖衬衫,嘴里的雪茄被咬得碎烂,看起来个粗俗的人,他两眼灼灼地巡视着。柜台边一个白发苍苍的男人,正在调着一台满是干扰杂音的小收音机,希望收听到战争的消息。深处的角落里,一个五人组的山地乐团,穿着不合身的白夹克与紫衬衫,在酒吧的喧闹声中,试着让人们听见他们的音乐,之后,便在烟雾与醉言酒语中,平静地微笑着。在这怡人的夏季,狮角相当活跃。

  我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们称之为便餐的晚饭,饮着白兰地。吃完后来到了大街上,这时天光还亮,但几处的霓虹灯已经亮了。傍晚的街头混合着各种声音,有车喇叭的喧哗、孩童的尖叫、滚地球的嘎嘎声、打靶厅里点二二手枪欢快的爆裂声、点唱机发疯般的演奏声。此外,湖上还传来快艇的咆哮声,它们漫无目的地冲来冲去,像是参加了敢死队。

  我的克莱斯勒前面坐着一个身材窕窈、表情严肃、穿着暗色宽松裤的褐发女子,她坐在那里抽烟,跟一个坐在我车门踏板上的农场牛仔聊天。我绕过车子,坐进去。牛仔提了提工作裤,大摇大摆地走开了,那女人却没动。

  “我叫帕迪·佩尔。”她愉快地说,“白天我经营美容院,晚上在《狮角旗帜报》工作。抱歉坐在你的车子上。”

  “没关系。你只是想坐一下还是要我带你一程?”

  “你可以往这条路开到下面一点,那里比较安静,马洛先生,如果你肯耽误几分钟跟我聊聊的话。”

  “你消息很灵通嘛。”我发动了车子。

  我驶过邮局,来到一个角落,那里有个标着“电话”二字的蓝白箭头,指向一条通往湖边的小径。我绕过它,驶过电话局,那是一个前面围着栏杆、有小草坪的木屋,接着又驶过另一间小屋,停在一棵巨大的橡树前,它的枝丫横着延伸盖过了小路,整整有五十英尺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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