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空气里有种恐怖的、令人作呕的味道。比尔·切斯、巴顿、医生似乎都没察觉。那个叫安迪的男人从车里拿出一条满是灰尘的褐色毯子,盖在尸体上,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一棵松树下,吐了起来。

  比尔·切斯灌了一大口酒,把酒瓶放在那只弯曲赤裸的膝盖上。他开始用一种僵硬的声音说话,不看人,似乎也没有专门说给听。他谈着那次的争吵以及随后发生的事,没说吵架的因,也没提到金斯利太太。他说在我离开后,他找了条绳子,脱光衣服,下水把尸体捞起来,拖上岸,放在自己背上,背上码头,他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他又下了一次水,当然他也不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

  巴顿塞了一截烟草到嘴里,无声地嚼着。平静的眼睛里毫无表情,然后他咬紧牙关,弯身揭开尸体上的毯子。他小心·转尸体,好像怕它会碎掉一样,傍晚的阳光照着一部分陷在肿胀的脖子里的大颗的绿宝石项链上。那项链雕工粗糙而无光泽,就像肥皂石或假玉,末端是个带着小碎石的鹰状环扣,把链子接在一起。巴顿伸直他那厚实的背,用条黄褐色的手帕擤擤鼻子。

  “你怎么看,医生?”

  “什么怎么看?”这眼睛肿胀的男人厉声问道。

  “死亡的因与时间。”

  “你别他妈的犯傻了,吉姆·巴顿。”

  “什么也看不出来,嗯?”

  “这还能看出来?我的天哪!”

  《湖底女人》 第二部分 《湖底女人》 第8节(2)

  巴顿叹了口气,“看来是淹死的,”他承认了,“但你不可能每次都分辨得出来。有些案子中的死者,是被刺、被下毒或用别的手法弄死的,然后被泡进水里,造成一种假象。”

  “这种案例你在这里碰到过许多吗?”医生不怀好意地问道。

  “说实话,我在这里这么多年只遇到过一起谋杀案,”巴顿边说边用眼角打量比尔,“是北岸那边的米查姆老爹。他在西迪峡谷有间木屋,夏天时他在旧水岸那里淘了一阵子金子,然后说他回到贝尔顶的村子了。秋末时人们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然后下了场大雪,他屋顶被压塌了半边。我们想把它撑起来,猜想老爹已下山过冬,没跟任何人说。结果,我的天哪,老爹根本没下山。他躺在床上,后脑袋上插着一把利斧。我们最终也没查出是干的。有人猜可能他是因为藏了一袋夏天淘来的金子,招来了杀身之祸。”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安迪。这个戴着兽皮猎帽的男人有点挑衅地说:“我们当然知道是干的,盖伊·波普。只不过我们发现米查姆老爹的前九天,盖伊·波普就得肺炎死了。”

  “是十一天。”巴顿说。

  “是九天。”

  “那是六年前的事,安迪,随你怎么说。你怎么知道是盖伊·波普干的?”

  “我们在盖伊的小屋里发现大概三盎司混着尘土的小金块儿。盖伊宣称他没啥值钱东西。说他有的金子只值一文钱,时间倒是有一大把。”

  “事情就是这样。”巴顿暧昧地朝我笑着说,“这些人总是有不周全的地方,不是吗?不论他有多小心。”

  “别说这些警察的废话!”比尔不屑地说,穿上裤子,坐下穿上鞋和衬衫,才站起身,俯身拿起酒瓶喝了个够,又把酒瓶放回木板上。他把毛茸茸的手腕往巴顿面前一伸。

  “你们这些人就是这样想事情的,把我铐上不就完事了。”他粗暴地说。

  巴顿没理他,走到栏杆边往下看,说:“尸体在这地方,有意思。这里没有水流,如果有的话就是朝水坝方向去的。”

  比尔垂下双手喃喃地说:“是她自己干的,你这蠢货。穆里尔水性很好,她潜水游到那块木板下,再把水吸进去,一定是的这样的,没有别的可能。”

  “我并不这样认为,比尔。”巴顿平静地回答,他的眼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安迪摇摇头,巴顿狡猾地笑着,看着他说,“安迪,你又要较什么劲?”

  “我告诉你,是九天,我又算过了。”他固执地说。

  医生把手一甩,走开了。他一手抚着头,一手捂着手帕不断咳嗽,然后又很仔细地检视着手帕。

  巴顿对我挤挤眼,拍拍栏杆,“让我们开始办这一件吧,安迪。”

  “你有没有往水下六英尺深的地方拖过尸体?”

  “没有,从来没做过。安迪,不过用绳子不就行了吗?”

  安迪耸耸肩,“用了绳子,尸体上会看出来。如果你不想暴露,为什么还要这样掩饰?”

  巴顿说:“时间问题,也许这家伙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比尔气冲冲地对他们哼了一声,俯身去拿酒。看着他们严肃的山里人的面孔,我猜不出他们究竟在想什么。

  巴顿心不在焉地说:“你说到过什么纸条。”

  比尔从皮夹拿出那张折叠起来的纸片,巴顿接过来慢慢地读着。

  “好像没有日期。”巴顿发现。

  巴顿阴郁地摇头,“没有,她是一个月前离开的,六月十二日。”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