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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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太对。”雎安低声说道。

  “怎么?”

  雎安分析道,他们走了这一路下来,问的所有人对于白帝的看法,对于火灾的看法,对于山贼的看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完美无缺的白帝,因遭嫉妒被污蔑的“山贼”身份,因污蔑而被报复的火灾。

  “在正常的环境下,每个人的想法多少应该有一些出入,不应该一致到这个地步。如果如此一致,千百人异口同声……”

  即熙眼神严肃起来,接上雎安的话头:“简直就像有人刻意让他们这么想的,或者说,训练他们这么想。”

  顿了顿,即熙说:“郑氏剑坊我查出来一点问题,明日我再去看看。”

  “我与你同去。”

  “好。”

  晚上回到客栈里,大家原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即熙刚刚点上灯火,便听见自己的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她回头望去,门外映出一个女子婀娜的身影,即熙走过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的果然是韩想容。

  美人眼含秋水,笑起来的时候尤为动人,只是眼神有些犹豫。

  “我有些事情想跟苏小姐聊聊。”

  即熙心下了然,侧身道:“别客气,进来聊啊。”

  她让韩想容坐下,给韩想容倒了一杯茶水,微笑着等韩想容说话。

  “苏小姐……来白帝饮食还习惯吗?”

  “嗨,这里饮食偏辛辣,以前我就好这口,但如今这个身体受不了。想来还要适应一阵。”

  “啊这样……那这里住得如何?”

  即熙忍不住笑起来,这画面十分熟悉,从前替贺忆城解决他的烂桃花时,那些找上门来的姑娘无不是如此。开头是委婉,后面搞不好就要哭哭啼啼,破口大骂,赌咒发誓。

  这活儿她委实是轻车熟路了,决定跳过前面的铺垫阶段,摆摆手道:“想容,你也别拐弯抹角了,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一定会回答。”

  韩想容咬咬唇,似乎是要说的内容过于惊世骇俗,需要些勇气才能说出口:“苏小姐你……对雎安师兄是不是……是不是……”

  “心存爱慕?”即熙看她这犹豫不决的样子,索性替她说了。

  第70章 清白

  即熙的话过于直白, 打破了韩想容继续铺垫的心思。她看着即熙半晌不能反应,有些难以置信道:“果真如此?”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即熙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苏小姐……怎么能这么说?是又如何?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你和雎安师兄是师母和徒弟的关系, 虽然前宫主已经去世,但是这关系不会更改, 你对他存了这种心思完全是枉顾伦理纲常, 让星卿宫沦为笑柄!若传出什么闲话,你让雎安师兄如何自处?”韩想容立刻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

  即熙端详着韩想容的神色, 笑起来道:“你觉得是我痴心妄想,一厢情愿?”

  “……我知道雎安师兄待人一向和善温柔,可能会让苏小姐你误会了什么。但是雎安师兄是断不可能喜欢你同你在一起的。他是天机星君更是星卿宫宫主,他心怀天下,不会做这种为世人不齿之事, 更不会因为儿女私情而影响自己和星卿宫的声誉。你们两个没有未来!”

  “好有道理,听起来他和星卿宫的名声, 比他幸不幸福要重要得多。”即熙撑着下巴, 眼里映着烛火, 明亮地笑着:“我已经二十四岁了, 确实是没太多未来可言。不过眼下的形势若我没有未来, 雎安也不会有未来了。我之前不想他如此, 可若我死之后世上只剩你们这样的人,那还不如让他来寻我。毕竟我娘死了之后, 我爹也不过是多年心如死灰, 行尸走肉罢了。”

  韩想容面露迷惑之色,她握紧拳头回答道:“我不知道苏小姐所言是什么意思,但是星卿宫和他自己的声誉也是雎安的幸福。我不信因为你对他的私情, 毁了他和星卿宫的声誉,失了星君的威信,他还能觉得幸福。”

  “你说的有道理啊……”即熙面露恍然大悟之色,若有所思道:“我最早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我对他来说就是个大麻烦,无论是之前的身份还是现在的身份,总之和他不是一路人,若跟他在一起肯定会让他为难。”

  韩想容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劝说成功,说:“是啊……”

  “他这么为难却还要和我在一起,该有多么喜欢我啊。”

  “是……什么???”

  即熙没有理会震惊的韩想容,她突然回忆起来好像在一起这回事是她提的,雎安只是接受了而已。他此前这么多年默默无言,无论做什么死也不肯告诉她,即便是她复生归来了也是一样,该不会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在一起吧?

  或许喜欢是真喜欢,但是由于世俗眼光和肩上责任,所以其实没有想过和她在一起,雎安难不成是这种叶公好龙?

  那边韩想容还在为即熙的发言而震惊,愤愤道:“苏小姐也不必拿这种话激我,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之前说的那些话我也一概不信。”

  即熙回过神来,有些疑惑:“哪些话?”

  “枕着胳膊……同床共枕的那种话……雎安师兄洁身自好,绝不会和您做这种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

  即熙面露怜惜之色看了韩想容一会儿,然后哈哈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道:“不信就对了,那都是我开玩笑的。今天我说的这些话也都是逗你玩的,我这人有点毛病,有时候喜欢说点过分的玩笑话,你看我追求前宫主那劲头就该知道我有点儿疯对不对?”

  韩想容怔怔地看着即熙,即熙站起身来对她道:“不过这些事儿和你实在是没什么关系,我会看着办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说罢不管韩想容仍有话想说,即熙打开门把韩想容推了出去。

  然后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即熙就抱着枕头被子出现在了雎安的房门之外,夜深人静四下无人,她敲响了房门。不一会儿雎安就打开了门,他穿着一件浅蓝色单衣,看来是正准备睡了。

  暗黄的灯光温暖地围绕着他,他微微偏头:“是即熙么?”

  “是我。”

  “怎么这时候来找我?”

  “来同你睡觉,污你清白。”

  “……”

  雎安面露困惑之色,即熙有些赌气地看着他也不解释。没过多久,雎安便浅笑一下侧过身:“小姐之命,莫敢不从。”

  雎安住的房间是个很大的通铺,眼下只有雎安一个人住,宽敞得过分。即熙把枕头放在雎安旁边,大大咧咧地盖好被子躺在他床铺旁边,雎安坐在通铺边,说道:“这里床铺很硬,你怕是睡不惯。”

  “那你就睡得惯么?”

  “我试炼时住过比这更差的。”

  “……那我也能睡,你再说我就跑到你被窝里去!”即熙威胁道。

  雎安笑着摇摇头,他上床掀开被子躺在即熙身边,侧过身子面对着即熙,揉揉她的脑袋道:“怎么啦?”

  即熙想她爱揉别人脑袋这个习惯,绝对是跟雎安学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凑近雎安说道:“雎安,我喜欢谁都是光明正大的,才不会偷偷摸摸,在这里是这样,以后回到星卿宫也是这样。而且我这个人懒得解释,别人爱怎么看怎么看,可能会叫你为难。”

  雎安挑挑眉毛,说道:“所以?你要我放弃么?”

  “滚犊子吧!我是要你做好心理准备!你要是敢后悔,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即熙拎着雎安的领子前后摇晃。

  “哈哈哈哈……”雎安也不反抗地被她摇着,低声笑起来:“你放心,我不会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

  即熙突然扯着雎安的领子把他拉近,看着他的眼眸说道:“雎安,你就不想同我睡觉吗?”

  “你是指……”

  “对,就是放荡的那种睡觉。你该不会是叶公好龙吧?”即熙质疑道。

  “……”

  雎安无奈地笑笑,突然一个翻身压在了即熙身上,他左手垫在即熙脖颈之下,右手撑在她脸侧,慢慢俯身靠近她。

  从来都是即熙压制别人,她被人这样压着,莫名有些心慌。

  她看着雎安微笑着慢慢靠近她,她从他敞开的领口里看见他白皙精瘦而健壮的胸膛,他的长发从后背滑落至她的脸侧,眼睛里映着灯火,如一片炽热海洋。

  即熙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雎安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然后吻了她的额头。

  “明明害怕,干嘛要逞强。”

  听见耳边的这句低语,即熙怔了怔,然后就见雎安吹灭了灯火,在一片漆黑里抱着她拍拍她的后背:“睡吧。”

  管她害不害怕干什么!这时候就要一鼓作气啊!

  ……算了,同床共枕也行吧。

  即熙于是妥协地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好盖住雎安的胳膊,就在他温暖的怀里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即熙醒得很早,一睁眼就看见了雎安敞开的衣领里的白皙皮肤,简直被亮迷了眼睛。她抬头看见雎安的睡颜,安静而干净,明亮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睫泛着金色,与眉骨鼻骨一道投下小小的阴影。

  美得让人觉得触不可及。

  这是她的爱人。

  即熙吻了雎安,蜻蜓点水的一个吻,雎安于是悠悠转醒。即熙说道:“我要先回房了。”

  “你不是要来污我清白的么?”

  “已经污过了,也没必要让大家都知道。”

  雎安低声笑起来。

  即熙再度抱着她的枕头被子溜回了房间。几乎是同时雎安提着一桶水敲响了她的房门,让她梳洗收拾。

  即熙于是就着雎安打来的水开始洗漱,雎安在她的房间里走两步就会踢到东西,即熙刷牙洗脸之余还含糊不清地提醒他地上有什么。

  她弄乱屋子的能力还是一样出类拔萃。

  雎安吹了一声口哨,阿海的身影很快就降落在即熙窗台上。雎安便开始整理屋子,把散落在地上床上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收拾好,衣服被子一件件叠好,椅子归拢整齐。

  即熙洗漱好回头的时候,房间已经焕然一新,跟她住进来的时候别无二致。她吃惊地看着叠得四四方方的被子和衣服,心想相比于雎安她可能更像个瞎子。

  雎安拉开所有的窗帘,金色的阳光洒满了屋子,即熙看着阳光下他的脸庞,突然跑过去抱住了雎安的腰。

  雎安低头脸转向她的方向。

  “小李啊。”她慢悠悠地喊着。

  “嗯?”雎安笑意浅浅。

  “你教我叠衣服罢,我总也叠不好。”

  他的姑娘从小就讨厌叠衣服,总是攒成一团随便乱丢,怎么突然转性了。

  “你不喜欢叠衣服的。”

  “我想跟你一起叠衣服,叠一辈子也有趣。”

  雎安怔了怔,他含笑低下眼眸,说道:“你说的,可记好了别反悔。”

  这天白天他们照例跟着韩想容在白帝城中熟悉环境,与各路铸剑师父交谈,到了晚上便趁着夜幕深沉,潜入了郑氏剑坊。

  梁州平时总是云雾缭绕,少见日光,这两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家家户户都打开窗户通风晒东西,大街上也都是晒太阳的人。可昨日他们去郑氏剑坊时,从外面看见楼上几乎每一间房间都开了窗户,唯有一间房间窗户紧闭。而且按白帝城房屋的一贯制式,这间房屋所处的位置,应当是一间主屋才对。

  即熙和雎安是从窗户进去的,即熙轻车熟路地撬开了窗户,和雎安悄无声息地跳进了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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