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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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可惜,下一个盖子也照这样加油啊!」

  「什么照这样……」

  队员抬起手中的盖子,阳光斜斜地照上我的脚拇趾。我变得冰冷的身体的一部分,被注入有如生命的体温一般的夏天热度。如果男人的视线再稍微低一点的话,他应该就看到我的脚尖了。但是遗憾的是,他似乎没发现我。不过只要掀起下一个盖子,不管再怎么样迟钝的人也一定会发现我的。

  「哥哥!」

  弥生刚不让周围听见,却有如恳求般的声音叫道。

  阿健无视弥生,静静地捡起地上约拳头大小的石头。弥生不晓得他要做什么。

  「随便你啦,可是下一个就最後啰!大家真的都在等了。」

  「嗯,知道啦。这个就最後了,接下来的明天再弄……」

  男人说,用手掰开水泥盖。如果他的手的位置放个不对,应该就碰到我冰冷的脚尖了。

  弥生全身的血液唰地倒流而去。

  此时,阿健做出了只能以异常来形容的举动。

  他把手里的石头使尽全力往自己的脸上砸去。从正面,一次又一次毫不手软地砸上自己的脸。

  队员的手使力,就要掀开我上面的盖子了。

  鼻血从阿健的鼻子泉涌而出。血流如注,一下子就滴滴答答地从下巴滴落了。

  「哥哥!」

  弥生忍不住发出连两个搜索队员都听得见的惊叫声,那是有如裂帛一般的尖叫。

  突然响彻四周的声音,使得被掀开到一半的水泥盖从搜索队员的手中滑落回去了。

  两个大人猛地转向尖叫的方向。

  被大人目击到的阿健,整张脸染满了血,偷偷地朝弥生使了个眼色後,慢吞吞地走出来。

  阿健装出大声号哭的模样,来到两名队员面前。弥生也紧紧地抓著他。

  「哇!好严重的鼻血!」

  「小朋友,你怎么了?过来这里,我帮你看看。」

  看见满脸是血的阿健,和我只相距十公分左右的搜索队员往那边走过去了。

  此时,挂在队员腰带上的无线电对讲机单方面地传来「快点回来」的声音。两名搜索队员苦笑。看样子,今天真的得就此打住了。

  「我记得车子里面有急救道具。我带这孩子去车子那里,你把那些盖子盖回去。不盖好的话,车子就过不去了。」

  队员说道,牵著哇哇大哭的阿健和不安地哭泣的弥生,走了出去。

  「喂、等一下!为什么我要帮你收拾残局啊……」

  被不理会搭档叫声的男人牵著手,弥生开始害怕了。她担心会不会就这样被带到警察局去,不安得要命,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

  在我旁边,被留下来的队员一面嘟哝抱怨著,一面盖回颇重的水泥盖。

  「小朋友是在哪里做什么,才会受了这样的伤?」

  搜索队的人温柔地对假装号哭的阿健问道。

  阿健稍微止住哭声,半带呜咽地回答:

  「我在斜坡、滑倒了……」

  然後他用一只手捏住血流不止的鼻子。

  男人似乎接受了阿健的答案,没有再追问下去。

  阿健的鼻血把衣服染成了赤黑色,却依然流个不停。

  红色的血流沿著捏住鼻子的手,从手肘滴滴答答地掉落。

  血迹也溅到靠在一旁的弥生身上,被她因为想要努力变成绿姊姊而留长的头发吸收了。

  梢早一些的时刻,绿姊姊正坐在神社社殿的木头阶梯上。那是底下数来第二阶,从上面数来的第三阶。

  今天要开始进行搜索我的行动,所以绿姊姊似乎正想去拜访橘家,顺便帮忙些什么。

  在途中,她一时兴起来到了神社。

  长发从她宽帽檐的白色帽子里垂下,白色的裙子只要有一点微风也会随之摆动。裙摆很长,几乎快碰到地面,所以绿姊姊用纤细的手指压著裙子坐著。她仰望鸣叫不休的蝉,想起烟火大会就在两天之後。

  村里的小孩挨家挨户各募集三百圆所得到的钱,全部用来购买烟火。虽然都是些商店买得到的小型烟火,但是大家都很期待这场烟火大会。每年的这天晚上,村里的大人们也会一起来享受、观赏烟火,或者是来参拜神社祭祖的神明。

  我记得现在坐的这附近还会摆上香油钱箱呢,绿姊姊回想起这些事,望著从树叶间洒落的太阳光。不停地变化,模样绝不重复的地面的树荫花纹,让绿姊姊的心底充满了复杂万分的思绪。

  「小时候也常在这里玩呢。」

  绿姊姊自言自语地说,用手抚摸老旧乾燥的木头阶梯。木头的纹路浮现出来,触感粗糙。

  我曾经听绿姊姊说,她也是这个村里的小孩。她也告诉过我,她喜欢上住在附近的男生,最後却没有结果。绿姊姊笑著说,那个男生长得很像阿健。

  「哎呀呀,这是在画狗吗?」

  凝视著摇晃的树叶剪影的绿姊姊,发现画在自己脚边的图案。是我死掉的那天画的狗。

  「啊,好怀念呢。那个时候一点都不怕被泥土弄脏,总是像这样画画图呢。」

  绿姊姊把脸靠近地面,想要看个仔细,及腰的长发轻柔地摇晃。

  此时,传来了狗的低吼声。

  绿姊姊一惊,抬起头来。眼前是一条蓄势待发,随时都会扑上来的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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