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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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儿,法水又抽起另一支菸,反覆渲染其夸耀的表演:「但是,这种问断时刻非常混沌不明,而且以十字状群聚了各种各样的心理现象,简直就像层积云般在意识面蠢蠢浮动,其状态是只要加上某种冲动,立刻就会完全消失似的脆弱,所以我才会说出『黑桃国王』。因为,假设全部精神乃是一个有机体,当然必须从该处出现物理反应之物。因此我期待著你对这句非常具暗示性之词语的某种反应,结果,你果然将它改成『红心国王』。就是这句『红心国王』让我获得等同狂乱的异常启示。可是,你接下来又出现第二次的冲动,突然失控地将戒指戴上小指。我为什么会忽略你当时的恐惧神色呢?」

  法水的声音停顿,脸上浮现一股颤栗:「不,我甚至感觉到更沉闷、更严重的恐惧。扑克牌上面的人像都是上下胴体左斜相对、各自重要的心脏部位被对方美丽的无袖外套遮住。而从画像中消失的心脏被改为画印,置於右侧上端。或许是我想得太多,但是,如此一来,便可能忽略其中灿烂的凄惨光辉,而认为『啊!心脏在右侧』。所以,如果将你说的『红心国王』解释为你的心像,那么算哲博士应该就是心脏在右侧的特异体质者,这样的话,或许所有四散分离、极端不合理的问题都能获得一线曙光,藉机一扫而空。」

  这种惊人的推定,紧接在先前深入探讨押钟津多子一事,成为事件中第二回的大戏剧。受到那超人逻辑吸引,检察官与熊城的表情都转为麻木,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当然,其中仍存在著一项疑点,只不过,法水接著举出例证,在其中灌入一股阴森生气。

  「问题在於,如果那是事实,我们便将无法冷静。因为,当时算哲博士虽然被刺穿左胸的左心室——而且几乎是边缘部位,可是由於明显能断定为自杀,因此并没有被要求解剖尸体。这样一来,第一项疑问就在於,左肺叶下方被贯穿真的会当场死亡吗?对此,即使是在外科手术比较落后的南亚战争当时,只要伤者能及时就医,几乎都全都可以痊愈,因此可知——对了,提到南亚战争……」

  法水紧咬住香菸尾端,压低声音,脸上浮现毋宁是接近恐怖的神色。「有一册由梅金斯编撰的《南亚战争行伍医学辑录》的报告集,其中列举了一个几乎与算哲先生的状况相仿的奇迹。亦即,在格斗中右胸上方被西洋剑刺中的龙骑兵伍长,六十个小时后在棺材里复活。不过该书编辑者,也就是著名外科医师梅金斯提出如下的见解——『死因很可能是西洋剑压迫到大静脉,导致血管变得狭窄,让流入心脏的血液急遽减少。但是,每当尸体的位置改变时,瘀血肿胀的血管中之血液就会流动,因此其复活可能是受到这种物理的影响。也就是说,这种物理影响的作用往往被认为类似能使尸体心脏复活的某种按摩。因为心脏本就属於物理性的内脏器官,而且就如布朗西卡尔教授所说,即使是在死亡之后,心脏一定仍持续著听诊或触诊所无法听见的细微鼓动(巴黎大学教授布朗西卡尔与讲师席欧报告数十个<打开人体后,发现心脏仍持续鼓动>的实例。亦即证实人死之后,心脏犹具充分的力量,换句话说,证明了心跳并未完全停止。当然,从外面并无法听见心脏鼓动的声音)』——这么一来,我胸中的疑惑又该如何是好?」

  法水从算哲的心脏异位一事,提出比死者复活更具科学性论据的一项强烈疑惑。这时,在内心持续凄怆苦斗的镇子脸上突然掠过拚命的神情,彷佛已推开一切恐惧与不安,浮现对事情真相的良心。

  「我要说出一切。算哲先生的确是心脏在右边的特异体质者,因此我对他企图自杀却未刺右胸的意志觉得可疑,所以我试著在尸体的皮下组织注射氨液,结果很明显地浮现了生命体特有的红色。而且,更恐怖的是,那条线在翌晨被人切断。只是我没有进入算哲先生墓窖的勇气。」

  「你说的线是怎么回事?」检察官厉声问。

  「是这样的,」镇子立刻回答,「坦白说,算哲先生是非常害怕被早期埋葬(编注:这里的意思是死后随即下葬)的人,所以建造这栋宅邸之初就已事先建造大规模的地下墓窖,而且秘密地设置了类似柯尼加·卡尔尼兹基(俄罗斯皇帝亚历山大三世的侍从)式防止早期埋葬的系统,所以在葬礼当天晚上,我整夜未曾合眼,静静地等待电铃声响起。可是,那天晚上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因此我等到凌晨雨停,天色一亮,便慎重起见地前往后院的墓窖。在四周环绕的七叶树丛中藏著让电铃响起的开关,但我当时却发现开关之间夹著山雀的雏鸟,拉动把手的线却被割断。那条线确实是从地底下的棺材里拉出的,而且不论是棺材或地面上的棺材龛盖,都很容易从内部打开。」

  「原来如此。这样的话……」法水咽下一口唾液,显得有点慌张。「知道这件事的人有谁?也就是说,谁知道算哲心脏的特异位置与防止早期埋葬的设备之存在?」

  「应该只有押钟医师和我知道。所以,伸子说的红心国王之类的话语,只能认为是偶然的巧合。」

  说完后,镇子脸上泛现彷佛害怕算哲报复的恐惧之色,向熊城要求派人保护,以与刚刚进来时完全不同的态度走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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