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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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考尼兹宰相的侍医,也就是维也纳的名医汤姆士·克罗赛,和他的好朋友,维也纳大学副教授玛蒂阿斯·艾德勒·范·撒勒巴,特别去造访莫扎特,进行会诊。他们在十二月三日替他肿胀的身体放血,但对病因却有不同的看法。

  第二天,病情继续恶化,莫扎特家人去找克罗赛医师,医师正在观赏歌剧,表示希望等到表演结束。当他往诊时,交代要以醋加冷水敷在莫扎特发烫的额头上。苏菲觉得不对劲,但仍按照医生的嘱咐护理,结果适得其反。

  莫扎特受到惊吓陷入昏迷,从此没有再醒来,于十二月五日零时五十分永离人世。

  有人说莫扎特的病是急性粟粒疹热,也有人说是脑膜炎、尿毒症。不过,他明显出现水银中毒后肾功能衰竭的症状,因此维也纳市民传出莫扎特是被毒死的谣言。

  莫扎特死后第二天,也就是十二月六日,他的遗体被送到史提芬大教堂做完最后的弥撒后,被运往距教堂大约一小时路程的圣马克斯公墓。

  为了替遗族省钱,斯威登男爵特别安排将莫扎特葬在共同墓,这是属于第三阶级的。

  由于维也纳市民并不太重视个人墓,所以这样做并不特别奇怪。

  不过,莫扎特的埋葬还是有些疑点。据说在前往圣马克斯公墓的途中,气候遽变,雪雨大作,使前往送葬的朋友全数在史图本图尔桥中途折返。

  “可是,根据维也纳天文台的纪录,当天的气候是‘稳定,略有雾’。您不觉得有点奇怪吗?”彻尔尼一面丢掉吃完的果芯,一面以挑拨的眼光瞪着我。

  “莫扎特从小被捧为神童,但长大以后却逐渐被人遗忘,处理他身后事的方式,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不妥。”日光眩目,我眯起眼睛,抬头仰望太阳。

  圣马克斯公墓坐落于维也纳丘陵最下方的斜坡,可眺望多瑙河沿岸的绿地,视野很好。

  通过公墓的红砖大门,就是一段平缓的上坡道,车道一分为二,分叉处有个寒酸的基督钉十字架像。墓地本身单调纯朴,没什么绿地,设计配置也乏善可陈,围墙上挂满各种追悼品,让人看了鼻酸。

  在共同墓区内,地上插满了薄铁皮或木头制的十字架。不论是个人墓或共同墓,纪念碑或十字架上都毫无例外的刻着押韵的箴言。

  墓地外围有一道墙,大概有一个人高,墙边稀稀疏疏的种了一排灌木。除此之外,墓地似乎无人整理,杂草丛生。

  墓地腹地广阔,但我们并未刻意去找赛莲,因为她就坐在入口附近的休息处喝茶。

  “揭幕式怎么样了?”

  “正在那里举行。我原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纪念碑,结果只是个像路标般的碑子,害我兴致全失。”

  我们师徒面对她坐了下来。

  “您好,贝多芬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

  “来散步。”

  “到墓地散步?您的嗜好真与众不同。”

  “也顺便来听听你们的说法。”

  “我们的说法?”

  彻尔尼代替我回答:“我觉得应该把我们的想法告诉老师,就是关于莫扎特和菲理斯的死因。”

  赛莲双唇微启,直愣愣的盯着我,皱着眉头沉吟半响。

  茶店老板放下东西离开后,她将游移不定的眼光再度锁定我,边叹气边开口道:“该从何说起呢?”

  “就从莫扎特死后才出生的小女孩说起吧。”

  莫扎特葬礼当天,他的乐友菲理斯自杀身亡,据说是因为承受不了外界的裴短流长。

  说他妻子肚里怀的是莫扎特的种。

  菲理斯没有留下遗书,只留下一张乐谱。遗腹女赛莲日益成长,并且得知这份乐谱是父亲的遗物。莫扎特毒杀说流传日广,菲理斯自杀的动机也颇多疑窦,使赛莲怀疑他俩陆续死亡可能别有隐情。解开谜题的惟一线索,就是菲理斯死前完成的《摇篮曲》乐谱。她开始认为,或许这首曲子中隐藏着有关他们死因的秘密。

  赛莲会产生这种想法,主要是因为她母亲原本坚决不肯让这份乐谱流出市面,但半年前她弥留之际,却交代赛连:“如果法军占领维也纳,你就把那份乐谱拿去出版吧。”

  赛莲因为参加劳布克维兹亲王主办的音乐会而认识彻尔尼,两人成为好友,于是赛莲便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彻尔尼。彻尔尼对这件事提出相当不负责任的建议:先出版乐谱,然后观察和莫扎特及菲理斯有来往的大人有何反应。

  于是赛莲将乐谱拿给宫廷出身的乐谱行老板崔克·杜布林格,因为她认为如果乐谱隐藏有任何秘密的话,他一定会有所动作。

  “据我们推测,出版乐谱等于是在发出讯号给某个人,而那个人是除非维也纳被占领,固有体制崩溃,否则无法自由行动的人。”彻尔尼说。

  “《摇篮曲》的词是谁填的?”

  “佛烈德·威汉·歌塔。”

  “你们对他做过任何调查吗?”

  “歌塔是莫扎特的朋友。莫扎特生前他住在维也纳。但莫扎特一死,他立刻出国,一七九七年,五十一岁的时候,死于故乡琉森。”

  【注】:琉森是苏黎世西南的一个高原小镇,位于横跨瑞士四个森林州的琉森湖边,以风景绝佳著称。另外,琉森居民反抗哈布斯堡王朝统治,主张民族独立的历史,经席勒之手写成戏剧《威廉·泰尔》,而传颂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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