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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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平?这么说,您是有泽的……”

  奈绪子看着掉在地上的大衣,觉得那就是瘫倒之后的自己。她想赶快把自己分出去的身子掩藏起来,于是收起大衣,质问优希:“你为什么一直磨磨唧唧的?”

  话说到这里,想收也收不住了,奈绪子把大衣抱在怀里,一口气说下去:“你们那么早就认识了,为什么不早点儿结婚呢?要是他在认识我以前就跟你结婚了,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奈绪子说不下去了。她伸手抓住刀把,紧咬着牙,使劲儿把心里涌上来的东西咽下去,好像要刺杀挎包里装着的东西似地,狠狠地把菜刀装进去,抱着挎包和大衣站起来,避开优希的视线说:“实在对不起。今天的事,你就一笑了之,把它忘了吧。我想我们不会再见面了,请你多保重。”说完鞠了一个躬。

  “哎……”优希还想说些什么。

  “再见!”奈绪子打断了优希的话,顺着楼梯往下跑去。

  走出医院大门,奈绪子坐进了一辆停在门口的出租车。到家之前,她还能挺住,可一进家门,她就再也坚持不住,一下子瘫倒在榻榻米上。

  她觉得喉咙干渴,挣扎着站了起来。打开电灯,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走到柜台后边,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还是觉得口渴,又喝了一杯。但是,不管喝多少都解不了渴。

  抬头看了看挂钟,10点多了。对时间的感觉已经相当含糊,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榻榻米上躺了多久,于是又看了看表针下面的电动日历。

  还是11月14日,星期五。

  走出柜台,捡起扔在榻榻米上的挎包,放在柜台上,抽出那把菜刀,解开了裹在菜刀上的布。刀刃在荧光灯下闪着寒光。用它切断自己的动脉,会感到疼痛吗?切断之后,就可以安心了吧?就可以从所有的烦恼、痛苦、罪恶中解脱了吧?就可以得到拯救了吧?

  她把刀刃轻轻地放在了手腕上。冰冷的刀刃,让她同时感到了安心和恐怖。她放下菜刀,用双手捂住了脸。死,一点儿都不可怕。她不想再活下去了。但是,她又不情愿就这样一个人默默地死去。

  在久坂优希面前丢丑、现眼,然后在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了的地方,一个人切断动脉自杀,太凄惨,太悲哀了。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活到现在,人生态度是诚实的。哪怕有一个能理解我的人跟我在一起呆一会儿,我就死而无怨了。

  也许我的确是一个愚蠢而毫无意义的人,但我也需要有人能理解我。我认认真真地活过!我希望有一个确实承认这一点的人呆在我身边……

  为此我盼了不知多少年了!可是,这个人是谁?肯定在某个地方的某个人,是能够,哪怕只有一点点,理解我的吧,是能够在我身边呆一会儿的吧。

  奈绪子犹豫了不知有多长时间,终于朝电话走去。她摘下听筒,按了一个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对方接电话了。奈绪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心吊胆地问了一声:“你来一下行吗?”

  4

  11月15日星期五中午,梁平在横滨站的出站口等着接人。

  他没有立刻认出他要接的那两个人来。他们的白头发和脸上的皱纹增加了很多,看上去老多了,而自己呢,这么多年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梁平的心在痛。

  梁平已经有五年没见过他们了。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去四国地区出差时顺便匆匆见了一面,严格地说已经有七年或者八年没见过面了。

  他们穿的衣服还是灰色的,不同的只是显得更加破旧。是他们先认出了梁平。养父把手举得高高的,养母也不好意思地笑着,悄悄地举起了手。

  梁平迎上去:“换车还顺利吧?”说着就伸手去接养父母手里提的旅行包。

  养父很客气地说:“不用了,我们拿得动。”

  梁平还是坚持把他们的旅行包拿了过来:“就这么点儿行李?礼服【注】呢?”

  【注】在日本,参加结婚典礼是一定要穿礼服的。——译者注

  “参加完结婚典礼以后,寄回家去了,带着嫌累赘。”养父回答说。

  “走这边儿。”梁平引导着两位老人走出火车站。

  到了人少的地方,养母说:“你爸爸在品川火车站迷路了。”

  “别说废话!”养父生气地说。

  养母接着说:“不敢问人,怕人家嘲笑他是土老帽儿……真是土老帽儿!”养母说完哈哈大笑。

  养父装作没听见,看着梁平说:“身体还不错嘛!”

  养母也眯起眼睛看着梁平:“真的,不错!”

  梁平觉得,养父母的话里有高兴,也有埋怨。

  养父明年春天退休。在高松市的市政府大楼的清洁工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一辈子。现在,接替他的人已经找到了,攒了多年的假日可以用来旅游一趟了,正好东京这边有一个朋友的儿子要结婚,出席完结婚典礼,顺便到神奈川县看看梁平。一个月以前就跟梁平联系好了。说是11月13号参加结婚典礼,15号到横滨来看梁平。

  梁平负责安排两位老人在横滨的住处。虽然两位老人一再说住在梁平的公寓里就可以,但梁平觉得那样太委屈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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