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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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伊岛十分肯定地说。

  梁平什么也没说。他低着头,但感觉得到两位法官的目光。在沙发上坐下以后,他基本上没开过口。逮捕贺谷雪生之后的第四天,上司多次问过梁平和伊岛,连检察厅也把他们叫去,烦透了。那次甚至想承认了算了,可是伊岛在桌子下边踢了他一脚,抬起头来面不改色地还是说没有。如果现在说出事实真相,不要说自己,连一直帮着自己撒谎的伊岛都得受处分。面对两位法官期待的目光,梁平只能三缄其口。

  反之呢,伊岛却很积极,他连说带比划:“高津警察署的江崎巡查部长他们把着正门,我绕到了后门。后门是开着的,我刚进去就听见了有泽的声音,赶紧进去一看,有泽正在把手持匕首的罪犯抓起来。我认为他的单独闯入是很了不起的行动。”

  “犯罪嫌疑人说,有泽对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犯罪嫌疑人施以暴力。你说的情况跟事实有出入吧?”

  “这我无法接受。旁边还有受害者家属嘛,家属是怎么说的?”

  “危急关头被警察救了,万分感谢。”

  “这不结了嘛,没有问题嘛。”

  “可是,有泽和犯罪嫌疑人到走廊以后的事,家属并没看见。”

  “犯罪嫌疑人说自己被捕时挨打了,不是常有的事嘛。”说到这里,伊岛看了搜查本部的专任法官一眼。

  比伊岛年龄还大几岁的专任法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年轻的当庭法官急不可待地说:“这种坏蛋不是没有。但是这回呢,犯罪嫌疑人脸上有伤,门牙断了一个。逮捕时他倒在走廊里,高津警察署的警察也看见了。走廊上有他的血和被揪掉的头发。他说,有泽揪着他的头发往走廊的地板上撞,有这么回事吧?”

  “有泽,有吗?”伊岛看着梁平,用鞋尖在茶几底下碰了碰他,“你自己说,说清楚点儿。”

  梁平看着茶几上晾凉了的咖啡说:“大概是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弄的吧。”他在搜查一课课长和监察官面前都是这么说的,“对方手中有凶器,受害者家属有生命危险,我承认我在那种情况下考虑不周全,也承认自己逮捕技术还不够熟练。”

  “你把犯罪嫌疑人制伏以后,用枪威胁过他没有?你劝他捅你一刀逃跑,是不是?”当庭法官直截了当地问。

  梁平摇头:“我怎么可能那么劝一个被我逮捕的人呢?”

  “你把手枪插进了他的嘴里?”

  “没有。”

  “犯罪嫌疑人是你抓到的,而手铐是由伊岛戴上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给老兵献花儿呗!”伊岛笑了笑,挠着谢了顶的头发说,“我真不明白,犯罪嫌疑人这些鬼话怎么就能编得出来!这个卑鄙的小人,看来得给他做精神鉴定。警察劝自己逮住的罪犯扎自己一刀逃跑?想像力可真够丰富的。不过,我们最担心的事情,也就是辛辛苦苦逮住的罪犯,一搞什么精神鉴定,不是延期审判,就是不起诉了。搞不好这混蛋的目的就是这个,所以才胡说八道,想通过精神鉴定混个不能自控,免于起诉。您可得注点儿意啊!”

  “用不着你在这儿教训我。”当庭法官不快地说。

  一直沉默不语的搜查本部专任法官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说:“这种残酷迫害孩子的混蛋,绝对不能轻饶!”

  伊岛点头称是:“嗯,绝对不能轻饶,不过……”

  专任法官掏出手绢撸撸鼻涕:“今天还挺热的。”说完又用刚刚撸完鼻涕的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眼睛看着窗外说,“对于这次这个犯罪嫌疑人,谁都会痛恨万分的,何况这个伤害孩子的混蛋出现在有泽君眼前呢。换上我,说不定当场就得把他给崩了。我的小儿子生得晚,刚上小学三年级,所以我绝对不把这个案件当成别人的事。有泽君,好样儿的!你逮住了那个罪犯,为民除了害。”

  “是……”梁平含含糊糊地答应着。

  专任法官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喝着咖啡:“但是,人之脸,树之皮嘛。逮捕技术课上,教没教过你不要碰伤罪犯的脸哪?所以啊,你虽然立了功,却不能受奖,还得把你叫到这儿来问这问那。我们这儿正打算起诉那个混蛋把他关进大牢呢,你这儿突然冒出个逮捕时侵犯人权的问题,我们可不想为了你这点儿小事耽误了大事。”

  “实在对不起。”

  “罪犯嘛,谁都恨。没有哪家新闻媒体维护罪犯的利益,把读者和观众当成敌人吧?那个混蛋说的事也太离谱了,抓他的警察让他扎警察一刀逃跑,简直是天方夜谭嘛,比天方夜谭还天方夜谭!你说呢?”专任法官注视着梁平说。

  “是……”梁平垂下了眼皮。

  “有泽君,别生气了。仇恨罪犯、积极工作的警察,那是越多越好。不过,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以伊岛为首,护着你的人可多了。你小子好人缘儿啊!”

  梁平深深地低下了头。

  回县警察本部的路上,伊岛什么都没说,只在梁平背上狠狠地捶了一拳。进了搜查一课,股长久保木赶紧把二人叫过去问:“没问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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