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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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一次的杀人事件中,听说是你将澄子小姐的尸体扶立浴槽,所以,我猜想,你手中藏着短刀,依魔术般的巧妙手法,刺入她胸口,因为,正好在那时候停电了……”

  “嘿,这样看来,以后我在尽医生的职业义务时,也需要特别小心了。别开玩笑,魔术师能变出的顶多也是乒乓球、扑克牌或香烟,更何况我未学过魔术,即使是超级魔术师,要把那么大的短刀藏在手中,也不可能!”

  “不错。请别介意,我只是偶然想到而己。再说松下的说明已让我抛弃这种怀疑。当时,你叫松下去摸澄子小姐的脉搏,所以,最先碰到尸体的人是他,而松下说当时澄子小姐的脉搏已经完全停止。外行人不说,松下至少也有医学士的头街,不可能出错。澄子小姐是在大家破门而入之前被杀,这是无法怀疑的大前提,那么,纵然医生你是世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也办不到下手杀人,因此,我把你摒除在嫌疑之外,认为一切可以和你商量.”

  “能被摒除于嫌犯之外,实在荣幸之至。”对能恭介这番率直的话,菊川心中似乎有些愤慨,语气里带着某种尖锐的声调。

  “医生,我被迫陷入这种结论,亦即,这次的事件,只靠着观察表象绝对无法了解,如果不追溯红灵教过去的历史,知道关系人对此神秘宗教究竟造成何等作用,就无法掌握凶手、动机和行凶的手法。”

  “我也有同感。若是感冒或腹痛的话,还好解决,但若是癌症、心脏病和肺结核等和性命有关的疾病,一定有罹患的原因,毕竟,病况并非一朝一夕就变得那么严重的。”

  “因此,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松下也说过,村人们对能红灵教总坛里的人,特别是卜部舜斋,都抱持着异常的憎恨态度,这实在出乎我意料之外。乡下人和城里人不可能具有根本观念的差异,但,就算红灵教已经没落、失势,然而,拥有那么庞大的财产,住在那样豪华的宅邸,为何村人们会憎恶如蛇蝎呢?”

  “神津先生,你的判断力真不简单。”菊川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是因为那老人的所作所为!他以往犯下的罪孽让村人们民心向背,他不该回到故乡的!”

  “那是什么意思?”

  “像那种疑似宗教,一旦开始得势,其势必锐不可当。亦即,任何人心中都存在着不想挤不上车的焦急心理!在我孩提时代,村人们对舜斋的尊敬是难以形容的,视他为活神仙或弘法大师再世,甚至觉得只有他能拯救日本。但是,人类这种动物,需要的不是死后的幸福,他们追求今生的荣华富贵,与其未来上极乐世界,不如治好现在所罹患的疾病。舜斋之所以得势,原因之一是具有预言的透视力,但是后来,却变成乩童被神附身时的暖昧神示,他所预言的能引申成正反各种意思,内容不负责任。还有一点,他能深获纯朴村人的心,主要是利用灵气治疗法的暗示性医疗,自称藉此可治愈百病。”

  “原来如此。那么,是像指压治疗法之类的了?”

  “不是。是灵气论,基于四元论延伸出的灵气论。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为什么在科学上被完全否定的邪说、迷信,反而能深获人心呢?物理学上已证明恒久运动并不可能,但是,研究的人却多得不可胜数。战争期间,有人自称已完成从海水中提炼出石油的发明,当时连海军的首脑们都有大半数深信不疑。一般民众并不相信近代科学理论所说的宇宙万物是由一百多种元素所形成的,他们宁愿相信古希腊人所认为的,宇宙万物是由地、水、火、风四项元素所构成,而红灵教教义认为生物和无生物的不同乃在于生物体内有灵气存在。”

  “或许是这样吧!所谓的群众是厌恶思考的,标语愈简单愈好,因为,他们只想信奉而采取行动。”

  “舜斋提倡的灵气治疗法就是宣称灵气能保护生命、治愈疾病。有超凡精神力的人,统摄心神、双手上举,手掌自然会放射出无形的灵气,碰到此一灵气,万病皆除,没有不能治愈者。若是不必看医生也可痊愈的小病,也许接受精神暗示,会有一些效果也未可知,但必须动手术的盲肠炎、腹膜炎之类的病人,因为延误治疗时机而死亡者,不知有多少。这种灵气治疗法,假如对象是女性,更会产生严重的弊害。舜斋年轻时是出名的好色之徒,伪称替女性信徒治病,将对方全裸的关在房内施行灵气治疗法,结果,不难想像有多少女性在他锐利的眼神下,仿佛受催眠般的任其摆布。说难听些,村里所有的女性几乎没有人逃过他的毒爪……”

  “原来是这样!我也开始对红灵教有些了解了,那……”

  “即使这样,当红灵教得势时,无人敢抱怨,女人欣喜的献上贞操,男人自愿捐赠财产,红灵教总坛的宅邸,是血泪和汗水所建造的,当然,村人们现在望着宅邸时,都会忍不住诅咒它,因为,他们祖先留下来的财产都奉献在红灵教的发展上,而且血本无归……”

  “这是不相信科学的国民之悲哀!其实,不只是八坂村,战后的日本,到处可见这种情景。对了,你自己本身对红灵教有什么看法?”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也是红灵教的牺牲者之一。我家本来是八坂村著名的世家之一,有财产,也有宅邸、田地,更有相当的资金。但家父是红灵教狂热的信徒,为了弥补罪恶,献出全部的财产,家母也在灵气治疗法之下牺牲了。失去一切之后,家父终于清醒,把我叫至枕边说:‘你一定要学习真正的医术,拯救这些因邪教、迷信而牺牲受苦的村人们。我们家已无财产,也许,此后日子将过得很苦,但你是我最后的希望。’这就是家父临终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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